“运输之事还得请世伯用贵府船队帮忙!”元敏苦笑一声,说道:“若是世伯愿意帮我元家度过这次难关,我们不仅以市价购买这五十五万石粮食,还将买下贵府粮店,价钱的话,在世伯所说的基础上额外加三成,以酬贵府之恩。”
独孤顺顿时哭笑不得,他都想降三成了,谁想到元家为了寻求独孤家的帮助,主动加上三成。沉吟半晌,冠冕堂皇的说道:“关陇三派已经达成同气连枝的共识,大家现在就是一家人。元家如今遇到困难、需要帮助,我独孤家义不容辞。贤侄回去告诉元胄贤弟:就说咱们还是以之前的价格交易吧,至于这三成酬谢,休要多提,否则便是不当独孤家是一家人。”
元敏原以为独孤顺会落井下石、借机加价,不料独孤顺这般仗义,令他心中感激万分,他上前深施一礼:“多谢世伯仗义相助,小侄一定如实将原话告诉家主。”
“那就这样吧。”独孤顺微微一笑:“我今晚就让人把粮食送去渭州。不过最近风声紧,且时间紧凑,单靠我独孤家船队,不仅容易惹人生疑,也怕贻误交粮日程,所以你们最好也派出一支船队协助。”
元敏拱手询问:“世伯,但不知元家船队要去何处装船?”
独孤顺说道:“让你们家的船队开到盩厔县郭家码头。”
元敏心中叹为观止,本以为独孤家的粮仓近在京城东边,谁想到会远在西边的盩厔,这中间足足隔了两个县,而且以什么郭家掩饰,独孤家的谨慎可见一斑,再度拱手道:“小侄知道了,这就回去安排。”
“嗯!”独孤顺点了点头,向独孤整说道:“老七,你亲自去盩厔县,全力协助元家办好这件事。”
“喏。”独孤整行了一礼,和元敏一起离开。
独孤顺独坐在书房之中,默默的思考着独孤家的前途。
杨集的横空出世,事态的发展已经使杨广的地位牢不可破,使他对杨勇复兴的幻想彻底破灭;而关陇贵族暗中支持杨谅,斗得过名将辈出的朝廷王师吗?有动摇大隋国基的能力吗?
杨坚现在把杨纶任命为兖州大总管,从这一任命即可看出杨坚开始针对杨谅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布局了,而杨纶素来与杨广交厚,又是相当能打的名将,有他坐镇兖州,杨谅如果造反,几乎没有夺下南四陉的可能。
但杨纶的性格缺陷也很严重,在大事上不足为虑,所以目前皇族之中除了杨广之外,最令他担心的便是杨集了,此子有头脑、有胆魄、有眼光、有手腕,当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纨绔子弟时,却在重重迷雾之内默默的成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杨广有此子在凉州声援支持,可在放开手脚做出许多不利关陇贵族的事情,而关陇贵族时刻被这头小老虎威慑核心地带,可以作为的地方着实是少之又少。
独孤顺有了独孤陀的教训,觉得自己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他在暗中支持杨勇、杨谅的同时,应该给家族留下一条后果,就像父亲独孤信一样,他并没有把所有赌注都押在宇文氏身上;还有豆卢氏,虽然杨谅的正妻是豆卢氏嫡女,可豆卢家却把汉王妃的兄长豆卢毓待在杨谅身边、把她的弟弟豆卢懿安排在朝廷这一边做事,以后杨氏兄弟不管谁赢了,最终都能保全自家无忧。
可是自己却倚仗独孤家的影响力,竟然举全族之力,旗帜鲜明的反对杨广,着实是有些愚不可及了。
只不过杨广的地位稳固了,此时再眼巴巴的送过去,未免太过虚假,以杨广的为人,以后便是给独孤家好看的爵位,恐怕也不会重用,如此一来,只会令独孤家一步一步的走向没落。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在杨集这边加人了,如果立下耀眼的功绩,未必不能入主中枢,未必不能占据一个高位。
一念至此,便走向门外,向听命的仆人吩咐道:“去把独孤开远、独孤开明给我叫来。”
独孤顺回到书房坐下不久,仆人在门外禀报:“家主,两位郎君到了。”
“进来。”
很快,两名二十多岁的魁梧青年走进书房,躬身行礼:“拜见家主。”
独孤开远、独孤开明是独孤顺大兄独孤罗的儿子,分别排行第三、第四,前者受封为西平郡公、后者受封为敦煌郡公,但是他们兄弟在族中地位极低。原因是独孤信在北魏时期娶如罗氏并生下了独孤罗。当时的皇帝元修因为不满高欢的专权,逃向了关中,由于事出突然,独孤信单骑追赶元修,把妻儿留在了东魏。高欢于是把出生不久的独孤罗和他母亲囚禁起来。
独孤信来到关中后,娶郭氏为妻、纳崔氏为妾。郭氏生了生了六子二女,崔氏只生一个独孤伽罗。北周灭了北齐之后,杨坚被任命为定州总管,于是独孤伽罗派遣人找到长兄独孤罗。但是独孤顺等兄弟看到独孤罗从小生活贫苦、地位卑微,常常凌辱他,不过独孤罗性格宽仁大度,不与他们相争,同样饱受兄弟姐姐欺负到大的独孤伽罗感同身受,反而十分敬重这位惨遭囚禁二十多年的长兄。
隋朝立国以后,杨坚追封独孤信为太师、上柱国、冀定等十州刺史、赵国公、邑一万户。但是由于独孤信早已不在人世,由谁来继承爵位就成了一个问题。
郭氏所生儿子都认为他们才有资格,乡巴佬一般的独孤罗不够格。但是独孤伽罗却认定独孤罗为嫡长兄,于是独孤罗继承了赵国公之爵,而郭氏的儿子除了早逝的独孤善受封为长城郡公,余者一律是县公。
独孤罗已经逝去多年,长子独孤纂袭爵赵国公,另外四个儿子全部是郡公。他们兄弟五人是晚辈,爵位却比叔叔们都高,让他们无法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教训晚辈,使他们心中十分嫉恨。
久而久之,独孤罗这一房在府中便被孤立了,一些堂兄弟甚至在妒忌之下,直接拿独孤罗悲惨的经达讽刺他的五个儿子;独孤纂恼火之下,以响应杨坚族大则分家的号召为由,带着一帮弟弟分出去了,他也知道自己命令不了叔父和堂兄弟,索性连家主之位也不争,十分大方的让给了独孤顺。这一次也是因为拜祭独孤陀,他们兄弟平时几乎不登这个代表独孤家的府邸。
“有件事,关系到家族兴衰,我想让你们兄弟去做。”独孤顺和颜悦色的说道。
独孤开远性子憨厚、拙于言辞,他看了独孤顺一眼,才沉声说道:“请家主明言。”
独孤顺对独孤开远不了解,以为对方向自己连县公也丢了的“平头老百姓”打官腔,心中的火气窜了起来,脸色为之一沉,冷冷的说道:“三郎,说话要注意身份!”
独孤开远讷讷道:“我不知家主是何意思?”
“你们兄弟虽是郡公,可在京城也不受人重视,从现在开始,你们以如罗开远、如罗开明的名字去甘州投军。”独孤顺忍下心中的怒火,吩咐道:“要想办法被杨集器重,没有我的吩咐,绝不能公开你们的身份,你们明白了吗?”
独孤开远错愕的看了独孤顺半晌,冷冷的说道:“你你你休想剥夺我们兄弟的姓氏,我们走……”
话音未落,怒火冲天的拉了弟弟一把,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独孤顺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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