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出尘、柳如眉、慕容弦月等人以前在杨素府的时候,只是最底层的杀人工具,每当上级有命令下来,她们照做即可,完成有赏、完不成则被处罚;她们为了避免受罚、避免死在做任务途中,所以在没有任务之际,多半是努力学好各种本事。至于每个任务的深层用意、所杀之人是否就该死,她们既不知道、也不在她们考虑的范围之内。
当她们到了王府、并且被杨集任命为朱雀卫首领之后,不仅适应了新角色,也慢慢具备了独立的灵魂和思想;每当她们遇到事情之时,终于学会用脑子去思考问题、用办法去解决问题。
将近的两年的时间内,她们与一大堆精英人才接触,这些杰出俊才所说的话,令她们深受启发,每个人的思想和观念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至今日,已经成为王府幕僚团队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除了近身侍卫这一重身份,还负责接收王府各地分支发给杨集的情报,然后再利用飞禽把杨集的命令发往其他地方。
她们的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秦州官仓。
到了晚上之时,就悄悄的潜到了官仓附近,等乌云遮挡了高悬的明月,飞也似的冲到高墙之下,然后借助飞爪、绳索等攀登工具,如狸猫一般越过高高的围墙,轻盈无声进入了仓城之内。
秦州仓有粮仓两百座、粮窑三十口,也是陇西地区一个大型粮储所在。
粮窑是口大底小的圆缸形,口径十丈、深三丈。粮仓夯土为墙的的圆锥形,仓顶建有连接粮仓的通风楼,而人字型屋脊上铺了十分密集的绿瓦,内部是十分牢靠的四梁八柱,大梁和立柱连接处没有一钉一铆,柱子和方条全是用阴阳卯连接起来,只要没有遇到大水、大火,几乎没有坍塌腐朽的可能。
飞爪稳稳的勾住屋脊,这只小队便如便灵猴般攀附到楼顶之上,只是下面黑漆漆的,谁也不知情况如何,先由胆大心细、武艺高强的慕容弦月坠绳而下,她慢慢的下行一丈有余,便踩到了粮堆,她心中一宽,低声说道:“下来吧,只有一丈左右的高度。”
张出尘和柳如眉等人听到她这么一说,稍微判断了一下高矮方位,便纷纷纵身而下,一名朱雀卫取出火折子吹燃,又从背囊里取出一支牛油大蜡点燃,另一人打开白缣制成的灯罩,将大蜡罩于其下,黑漆漆的粮仓顿时变得明亮了起来。慕容弦月四下看了一看,低声道:“粮食漫过规定的线条,看样子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柳如眉捧起一把小米,任其从指缝中撒落开来,也说道:“这里的谷物粒粒饱满,既没有糠麸、瘪谷,也没掺杂杂草和沙砾。”
张出尘看着满满当当的粮食,沉吟道:“秦州仓去年是被公子搬空了的,时至今日,也不过半年而已,如果只有这个粮仓储满粮食,那么就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每个粮仓都储满粮食,那问题就出来了。毕竟秦州只有六个县的人口,他们上缴的租子不可能在不到一年时间填满秦州仓。”
柳如眉听了这番话,说道:“或许是这一幢没问题,我们查查其他粮仓好了。”
张出尘点了点头,说道:“大家分头行事,每个人就近查看五幢,再来这里汇合。”
说完便一拉绳索,灵活之极的攀援而上,一闪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其他人也纷纷行动。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从人纷纷返回,得出的结果是几乎都是满的,只有两名朱雀卫遇到了空仓,但是这又合情合理,击破了张出尘“每仓都满就有问题”的推论
慕容弦月疑惑的问道:“莫非元善是个清官?”
“我看他不像什么忠贞之士。”柳如眉晒然道:“别人是拼命往京城爬,他倒好。为了留在秦州,竟然反复反复当长史、刺史。”
慕容弦月皱眉道:“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秦州有着让他舍不得离开的大利益。”柳如眉缓缓的分析道:“秦州只是一个下州,本身并不富庶,若是他贪墨,也只能贪官家钱粮。”
“经如眉姐这么一说,我也认为必有蹊跷。”张出尘思量片刻,说道:“每年都有司农寺和御史台的官员查验各地粮仓,如果让人一眼就看出储粮不足,元善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了,我们就人这幢粮仓查起。”
柳如眉苦笑道:“这么多粮食,我们怎么查?”
张出尘指着插在粮堆上的铲子,说道:“用最笨的办法,就是往下翻。”
柳如眉眼睛一亮,欣然道:“这个法子不错,贪官污吏都很聪明,有时候用最笨的办法来对付聪明人,反而一击即中。我们不是怀疑元善在粮食上做手脚吗?那就一仓仓的翻看,总能叫他无所遁形。”
众人说干就干,拿起铲子就把粮食往四周刨去,也是粮仓够大,不然松散的粮食颗粒随时会滑落回原处,让她们做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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