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递了拜帖,便被唐舒怀请了进来,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熟人,便是那位因徐天师之死来唐家调查的杨捕快。
玉珠打量堂下之人,三十岁左右年纪,倒还算是相貌堂堂,做儒生打扮,风度不错,举止仪态有些讲究。
杨捕快对此人甚为恭敬,替他引荐,原来是余县的县丞,名叫陆元兴。
玉珠心想,那张县令并不怕得罪唐舒怀,难不成还特地派手下的县丞来道歉不成?
荇藻此时则总算发挥了一个合格小厮的作用,他在旁悄悄提醒唐舒怀:“大人,这陆元兴虽然担个县丞的官职,但他是长洲府许知府的东床,举人出身,如今不过是在余县历练一番罢了。”
怪道那杨捕快对其如此恭敬。
也不知这陆县丞有没有注意到荇藻的动作,他极谦逊地行了礼,开口道:“请唐大人见谅,在下仰慕尊驾甚久,难抑结交之意,然则如此拜访实有冒犯,还望大人海涵。”
唐舒怀道:“陆县丞客气,我已不是官身,当不得阁下称一声大人。”
陆元兴却道:“大人是太初五年的状元公,论起来也是在下的前辈、师兄,虽然大人如今不在官场,但依然是我等不能望其项背之人,称一句廷尉大人不为过。”
掌管刑狱的官员,大理寺卿、少卿,多会被尊称一声廷尉,在京城时若旁人提起唐廷尉,便是唐舒怀了。
这陆元兴倒是比张县令有眼色多了,他不过举人出身,如今在余县做个县丞,却深谙官场客套往来的章法,可见是有些胆识的,想来他那泰山老大人大概也是准备为其好好寻摸一条出路的。
唐舒怀不再纠正他的称呼,两人随意说了几句,这陆元兴就切入了正题。
“今日备了礼物前来,一来是为了先前县令大人对您的怠慢赔罪,二来也是碰巧,我自杨捕快这里听说了大人这里有一颗上好的珍珠。”
这陆元兴既然到了唐舒怀面前来,也多少知道他的本事,并不曾胡言乱语,倒是直接将话敞开了讲。
原是他对杨捕快所描述的那颗珍珠引起了兴趣,想看上一看,也想顺便引荐一珠宝商人,那人手上颇有些好东西,而且颇有财力,若真是上佳的宝贝,愿意出重金求购。
陆元兴做官圆滑周到,又常在长洲府走动,区区县丞的俸禄官银又如何够用?见他与珠宝商人之流打交道,唐舒怀便可知其私底下没少敛财。
他自然对这般作为有所不齿,但天下数以万计的官员皆如此,且轮不到他来说什么。
他只得道:“不瞒陆县丞,确实有这样一颗珠子,是我为家母准备的寿辰贺礼,可惜不能割爱了。”
陆元兴听了有些失望,又道:“这也无妨,就当结个善缘,我那朋友确实是个识宝爱宝之人,若大人想物色旁的珍珠玉器,他也可出一份绵力。”
这样市侩庸俗的交际,听得旁边的荇藻紧紧皱着眉,显然很是替他家大人感到难熬。
从来青松冷月一般的人,如何就要和这样的凡夫俗子在一起论这些金银交易。
玉珠转了转眼珠,看了唐舒怀一眼,心中却觉得,此时此刻,大概我们这位唐大人可不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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