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带着贺长蔚与玉珠穿过了小金园,在一处会客的花厅前停下,恰好见到一个富态蹒跚的身影,点头哈腰地正送一个男子出来,而唐舒怀一袭青衫磊落,行在两人之后。
“提举大人慢些,慢些,小心些脚下。”
如此谄媚,必然就是许知府了,得他如此殷切对待之人,自然是盐法道的官员。
那三十多岁的提举显然十分厌恶他这副做派,对他这般笼络亲近也很避讳,冷着脸说:“知府大人不必如此,若你当真身正,何惧什么调查,道员大人也不会错怪冤枉你。”
盐法道的盐运使,在官场上都被称作道员。
“正是正是。”许知府素日嚣张的脸上此时一派诚惶诚恐,听得这话仿佛差点就要流下泪来,只悲伤地说:“下官是见这点微末小事,还麻烦了道员大人,耽误他老人家的时间,我实在心中有愧,良心不安哪!他老人家素来勤政廉明,年前听得身体也多有不适,让下官听了恨不得以身受之,提举大人,您可一定要提醒他万万保重身子才是!”
如此做作的姿态,许知府一把年纪自己不嫌倒胃口,反让看得人恶心地不行。
那提举官不理他的唱念做打,冷哼了声,将目光放在他身后的唐舒怀身上,语气却是软了几分:
“克允,你奔波辛劳,此事交由我们,你不必操心。”
他既称呼唐舒怀的表字,便可见二人即便不是特别亲近,也是相熟的。
“好,多谢提举大人。”
那提举官皱了皱眉,眼神又落到许知府脸上,仿佛是警告他不得为难唐舒怀。
许知府面皮抽了抽,倒是也没有多做纠结,对着唐舒怀毫不尴尬地摆出了痛心疾首的模样:“若不是此次状元公提醒,我竟不知我那女婿……唉,道员大人英明,若是能查清真相,下官与贱内也是老怀安慰了。”
他这恶心人的工夫是唐舒怀和提举官加起来都赶不上的,大概是实在受不了,说了两句话后提举官不再理会他,执意要走,许知府颠着一身肥肉,不顾前头人快步而去的背影,硬要追赶,看起来颇有些可笑。
唐舒怀转头见到了廊下已听了一会儿的三人,将目光放到了玉珠和贺长蔚身上,温言道:“可受了伤?是我们来晚了。”
贺长蔚想到自己除了憋了一晚上尿好像也没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这个……倒也无妨。”
玉珠上前一步,问唐舒怀:“大人,陆夫人那边……如何了?”
唐舒怀觉得这小姑娘其实是个急性子,笑道:“事情都解决了,别担心。你们肚子饿了吧?走吧,带你们去吃东西再说。”
都还是些长身体的孩子呢。
“好哇!”
贺长蔚第一个起劲地跳起来,倒是又被唐舒怀一盆凉水扣下来:“贺小友,你需得向你家中报备一下才是。”
贺长蔚雀跃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他这么多天乐不思蜀的,竟是完全没有想起家中的老父母来。
难道他是患了什么失忆的病?
唐慎拍了拍他顿时丧气塌下来的肩膀,劝他:“吃完就回家受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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