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解释道:“也不能说没治,你要注意几个方面,饮食、作息时间。尤其不能喝酒。”
孟昭苦笑道:“饮食这两年我已经很注意了,烟酒都戒掉了。只是这个作息时间,我们的工作性质您清楚,有时候迫不得已。”
教授叹道:“您们确实太辛苦了。实在不行就换个工作。至少换个岗位,如果需要开什么证明,我这里可以配合。”
孟昭点点头,他不是迂腐的人,也早没有过去那么好强了,不然他不会主动从市局申请调到分局。
“你们先办住院吧,我这里也该下班了,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电话联系,你们局长跟我交代过了。其实就是不交代我们,你这种情况我们也特别关注,毕竟有因公的原因。所以能提供便利,我们尽可能提供一些。”
孟昭点点头:“小刘,辛苦你一趟。”
小刘拿着住院证下去办手续去了。
孟昭却没走,他还想问教授一些情况,一些他知道一些,但并不确定的情况。
“教授,我听说肝病会引起昏迷症状,对吗?”
教授道:“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们叫做肝昏迷,是由于一些肝病引起代谢紊乱,肝解毒功能严重损害,使中枢神经系统中毒发生昏迷。严重的甚至可以对脑神经系统,造成永久性损伤。”
孟昭又问:“那会有什么症状呢?会不会出现,比如幻觉这样的情况?”
教授戴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后面的眼睛闪烁,似乎在观察什么。
一边继续解释:“早期会在行为上出现一些反常,比如情绪容易激动,心情容易低沉,不愿意说话。出现恐惧和烦躁的情绪。还会伴随失眠,睡眠时间反常等等。你说的幻觉也有可能出现,伴随着思维混乱,言语不清。对时间、人物等事物的概念混乱。”
孟昭觉得他一切都明白了,对照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征兆,他心理的逻辑通了。
教授说完,小心问道:“这些症状,你?”
孟昭摇头:“我逻辑很清楚,思维也不混乱。”
教授道:“那应该还好,注意休息。”
肝病一旦发展到肝昏迷程度,就已经真的回天乏术了,那时候病人就算活着,其实未必比死了更幸福。
孟昭却又问了一句:“教授。你能告诉我最坏的情况是什么吗?”
教授沉默。
孟昭道:“教授,我撑得住。”
教授这才叹道:“最坏的结果,就是神志模糊,分不清清醒还是昏迷状态了。那时候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做肝移植。现在肝移植手术的风险已经很低了,如果你愿意考虑的话,我想负担问题你应该不需要考虑。能找到合适的配型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孟昭点点头,没有继续讨论,而是告辞离开。
他当然知道肝移植的技术,他确实也负担得起,公职人员的医疗保障一向很好,即便没有医疗保障体系,他的个人财产也能负担得起,问题是配型,最好当然是自己的亲人捐献,但这个问题,恰好是孟昭最不愿意去考虑的问题,他有一个女儿,刚刚三岁多,父母则已经年过花甲,让父母捐献还是孩子捐献,他都不考虑。因此这个手术,他也就压根不用考虑。
刚走出诊室,小刘已经走上来了,告诉孟昭已经排了队,医院暂时没有病床,大概需要等一个星期左右,不过小刘保证说他认识某某护士长,他一会儿打个电话,争取两三天给安排一个病床。孟昭则说不用了,他这病一时半会要不了命,刚好休息两天。
从医院往家走的路上,尽管孟昭始终一副正常的表情,似乎毫不在意检查的结果,但一路上却都沉默不语,小刘则不知道怎么安慰队长,时不时偷偷看看队长的脸色,始终也没有敢开口。
回到家里,孟昭在自己卧室的床边静坐了得有大半个小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时间他根本就没有感觉,醒悟过后他更确定他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
突然一切都拨开云雾,他明白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突然感到十分的错乱。他真的遇到了凶杀吗?是的,因为局里有记录。但是在局里经历的这些事情,诸如停职,是不是也是他的幻觉呢?
他突然想起今天见的那个心理医生,她说的很对,都不重要,别人怎么看不重要。只是同时,孟昭觉得他自己怎么看其实也不重要了。
他病入膏肓。
他该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
孟昭突然很想去看看孩子,今天是周三,孩子在奶奶家,他甚至都已经起身了,却突然重重的坐下,因为他突然又不敢了,他突然害怕见到孩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由坐着变成了躺着,由躺着进入了睡梦,又由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分不清早晚,甚至一度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如同小时候一样,好半天才想起自己在哪里,为什么在这里,时间和空间在记忆中连续起来。
自己出现什么情况,此时的孟昭都不会奇怪了,一切都能拿自己的病情做解释。
只是真正的真相是什么,心理医生说过,看到的真相不一定是真相,自认为的真相,就是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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