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朱三给杨清解释了现在长安城的情况。
“韩旻将三千骑至洛驿,距奉天不过三十里,斥候以探得奉天城防空虚,将取之,则何明礼亲卫至,假传太尉令,韩将军遂撤军。若非此故,则天子在我手矣!太尉令韩将军彻查此事,那亲卫招出何明礼与岐灵岳,但据某观之,此事还没玩!”
“何以见得?”
朱三招招手,杨清立马附耳过去。
“假传的令书上盖的是司农卿的印章!”
杨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如今谁是司农?”
朱三扫视了一眼身边的士卒,小声念出了那个名字:“段秀实!”
如果硬要用一句话形容杨清的内心的话,那一定是那艘八级法国战舰同捆包——震撼我妈一整年。他记得在原本的历史中,段秀实会在朱泚决定称帝之时以笏击贼首,以至于被赶来的卫士乱枪戳死。但是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杨清并不晓得。原因也很简单,上面那段段秀实殉国的记录他是从高中语文教材上柳宗元写的《段太尉轶事状》上看来的,只在文章最后交代了段秀实的死因,而具体当时的情况并没有描述。
还真有不怕死的人啊!
但是杨清转念又想想,段秀实此举,恐怕也不只是纯粹的忠诚于李唐王室。反正以杨清看来,朱泚的败亡完全就是个时间问题。从战略上来看,朱泚占据长安,将有凤翔,躲在奉天的李适完全是个瓮中之鳖,但是从更大的角度来看,西、北两面陇右诸军镇恐不会响应朱泚;南面山南东道的哥舒曜虽然被李希烈拖住,但是会同西川节度使张延赏,也足以给长安在南面造成巨大的压力;东面更是形势危急,李晟、马燧的援军随时可能驰援西向!待到诸路大军会合,李适再来一个中心开花,原来朱泚才是瓮中之鳖!正所谓,垂死病中惊坐起,被围的是我自己……
况且历史上,朱泚麾下泾原军加民壮一万五千人,十二卫的军队是派不上用场的,凤翔有精锐范阳兵三千,其他凤翔镇兵约莫万余,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会被韦皋死死钉在陇州。临时征兆加上京畿至蓝田一带的郡县守军,大概能得万余,朱泚能聚集的兵力最多三万。而朝廷方面,神策河北行营节度使李晟率四千神策军急速奔袭至长安附近的东渭桥,兵力直接扩张到万余;再加上马燧五千,尚可孤三千,骆元光两千。二者兵力看似相差不大,即使后来李怀光反叛,五万朔方军也是一部逃散,一步降唐,一部归朱泚,剩下的随李怀光逃回河中。看起来兵力差距还是不大。但是朝廷在山南与两川还可以征发军力,朱泚的兵马只会越打越少。更不提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泾原军与朱泚之间脆弱的信任关系恐怕要产生更大的裂痕。
而从最重要的经济方面看,山东四王与楚帝看似气势汹汹,但是作为朝廷税赋大头的江南八道却几乎无损。运河的漕运被淄青的李纳阻塞,但是朝廷完全有能力开辟另一条道路,将江南的财富运到山南,经由西川运入关中,所以朝廷的税赋一时难以断绝,而朱泚手里就只有大盈库的老本,一旦大盈库用尽,朱泚拿什么养兵?长安城中的财富早就被李适、卢杞君臣二人搜刮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挤是肯定能挤到一点,但是够用多久就说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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