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倒是高大宽敞,顶部呈圆拱状,像中山门城墙的门洞。大伙闷声往前,速度很快,估计是怕巷道会突然消失。脚步急匆匆响,时间似乎漫长,拐了两次,忐忑中终于出了洞口。
灯光昏暗,不远处,是个大坑,小心翼翼到坑前——坑里密密麻麻倒着白骨——人殉!至少有上千人,难怪刚才喜神现形。一个网球场大的坑里,灰白的人骨横七竖八零乱堆着,像被杀死后随手扔弃。如果这个坑够深,也许有上万人。估计这些都是当时造墓的工匠,从他们被选中来这里,便注定是这宿命。
这是个殉葬坑,莫非我们进的是死门,来给这些人吊丧。妈的,真背!
赵坤脸色黯下来,非常难看。想不到他也有今天!灯光暗淡,气氛阴森,仿佛不在人间。“这里阴气重,注意点!”他大声讲。
一个个都拿出砍刀,连孙医生和孙正都紧张起来,要是被喜神上身只能等死。“大家默念大悲咒,不会就念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哞、吽,再不会就念‘南无阿弥陀佛’。”我大声讲。
“要来狠的!刺破中指,把血抹在额头,写个佛教的万字!”孙正讲。中指血具有先天的纯阳之气,可以驱邪。
大家立即行动,纷纷用刀刺破中指。赵坤还不放心,不管有没有用,又叫人在每个人的手臂上画上驱鬼符。现在多管齐下,心里踏实些。其实健康的人阳火刚烈,不会被鬼怪上身。《万法秘藏》讲“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这里阴森诡异,宁愿多此一举,不敢大意。
这个洞穴呈馒头状,中间是殉葬坑,我们只能沿石壁边走。对面有一扇黑色门。大伙忙完后,整好行李,赶紧朝门赶,生怕门会消失。错落杂乱的白骨摆着各种姿态,头脚乱叠,离脚边不远,灯光晃得影影绰绰,仿佛在动,不敢细看。大伙不自觉远离深坑,仿佛靠近了会掉下去。就快到门口,突然,坑里一亮,像有一团白光从坑底升起。大伙一惊,霎时毛发倒竖,一股血直冲头皮,两条岔气由两腿直蹿脑门,肌肉僵硬。眼边越来越亮,心抖抖侧过头——一座正方形砖石平台赫然显在坑中,孤兀悬起,巍然屹立,直至我们腰间,一级一级台阶从四面延伸至坑底,好像有十几米深。
海市蜃楼?
有几人吓得赶紧倒地磕头,一瞬间,身旁跪倒一片。
空气仿佛凝固,浑身绷紧。盯着眼前景象,腿直颤,又僵又软。
坑底,骤然现出一群人,身穿汉服,黑袖高髻、峨冠红带,俯首贴地毕恭毕敬。编钟、鼓磬声霎时鸣起,在空气中悠悠响。头皮一麻,喘不出气,脚原地挺几下,用力挺直两腿,千万不能瘫倒。一人双手持圭璧,另一侧,一人双手持玉璋,两人一步一步往台阶上登。
鸡皮疙瘩包紧全身,麻成一片,寒到极点,腿不由乱晃。孙医生伸来手抓紧我肩膀。
快到平台,只见另外两侧也缓缓冒出两人,手里捧着东西,四个人一步步往上聚拢。
“三龙鼎。”赵坤像失了魂,两眼僵滞,盯着喃喃自语。
四人聚拢,两人持圭璧恭恭敬敬弯腰拜立,另两人手里捧着鼎,一模一样,面对面举过头顶,毕恭毕敬把鼎搁在平台中央案桌上。
景象倏地消失,眼前一暗,像关电视那样瞬间消失。
呆愣半晌,回过神。这才注意到大伙已经紧紧挤到一起,像因怕冷互相取暖。地上跪倒一片。
这些人像在祭祀。古人的祭祀礼俗缘自鬼神观念,深邃久远。《礼记》曰“凡治人之道,莫急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祀。国之大事,唯祀与戎”,《汉书》说“帝王之事莫大乎承天之序。承天之序莫重于郊祀。故圣王尽心极虑,以建其制”,历朝历代从皇族到百姓,都把祭祀看得重于泰山。
难道三龙鼎和四羊方尊、司母戊大方鼎一样,是祭祀礼器?
“幻术?还是鬼?”问赵坤。
赵坤木讷摇摇头,脸色苍白。
孙医生也干巴着脸。
“管他是什么,鬼来了照砍!”孙正狠狠讲。
“鬼也是一种生命体,没什么大不了!”我大声讲。心却虚虚的。
“走吧,打起精神!精气神要足!”郑刚一边讲一边踢地上的人,一个个呆呆爬起来。“吓趴了就在这等死!”
那扇门就在不远处,郑刚大步到跟前,举着长明灯,抬脚使劲一蹬,像在发泄怒气,“嘎”一声、“啪”门板撞墙上,声音回荡,浑身不禁一凉。郑刚的胆识让人佩服!大伙跟过来,灰尘散开,照照里面。远处,一地红艳艳,像铺了张红地毯,人群中“啊”一声惊叫,想不到这鬼地方竟然有这么多花朵!远处,泛着隐隐闪光,像水纹在波动,应该是条地下河。
光线暗,看不清。
“走吧!”郑刚举着灯,挎着红包,握紧砍刀,眉头一皱迈进门。心猛然跳得厉害,打鼓一般,考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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