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屏为情所伤,终入武当门墙,情剑双痴,如今断绝情丝,一心只有剑道,自然是高歌猛进。
他选了大莲花顶做修道练剑之所,武当山上,除了陈玄外,就属他们这三十四代弟子辈分最高,因此也无人会去阻拦在此筑茅结庐。
大莲花顶上有一片紫竹林,竹子生的笔直,郁郁葱葱,风吹叶落,王小屏立在林中,剑尖连点十下,便在剑上攒了十枚叶片。
“似你这般练剑,即便真让你练出一两式高明剑招,终究会失了方寸,让剑气挥霍无度。”
醇和的声音自竹林之上传来。
王小屏抬头,却见那位小师叔正单脚点在紫竹尖上,也不见竹子弯曲。
他想了想,指了指手中长剑。
陈玄飘然落下,一掌挥出再收回,便攒了二十枚叶片,他将叶片交给了王小屏。
这位剑痴不明所以地接下叶片,诧异地看向陈玄。
“你将它们抛起。”
陈玄笑着自身侧幼竹上遮了一根短枝。
王小屏将叶片尽数抛起。
陈玄手中竹枝点点,剑气肆虐,将那二十枚叶片分别钉在了二十株紫竹之上,叶片恰好入了竹壳一丝,但却并未被剑气破开。
“先以此法习练,待到何时可以做到剑气击叶片而不破,你也就大抵入了一品了。
到那时,你再找寻八十一人,分立各峰峰顶,何时能跨越山峰将叶片撞动而不伤,你的剑道才算入了门。”
王小屏怔怔地看向色若紫铜的宝剑,他思忖了片刻,左手捏叶,右手握剑。
抛飞,刺。
抛飞,刺。
他仿佛是一座不知疲倦的机关,机械但却严苛地执行者既定的想法。
“你究竟是为何练剑?”
陈玄看了看他宛若疯魔一般的练剑姿态,没来由地想起了幼年的自己。
同样的执拗,同样的不知疲倦,同样的严苛与精密。
王小屏刺破一叶,收剑。
他依旧没有作声,只是一剑在一株紫竹上飞速刻画。
我辈剑士当真无人?
我辈剑士岂是伶人?
我辈剑道岂会凋零?
王小屏指着竹上的这二十四个刻字,嘴角微抿,不苟言笑。
“我曾去武帝城问剑过,王老怪一身实力,几乎可称世间无敌。”
陈玄之所以提及王仙芝,是因为那二十四字的根源,正是来自这位天下第二。
自李淳罡以后,天下再无第二位能让王仙芝刮目相看的剑士。
或许入大指玄不久便登城问剑的陈玄算一个,太安城中一剑起满城枯叶的吴素也算一个。
除此之外,似乎当真没了。
昔年剑林便是江湖。
如今整座剑林被王仙芝压得抬不起头。
王小屏继续在竹上刻字。
我情意已损,便让剑意长存。
陈玄怔怔地看向王小屏,接着便将那本武当祖师所写的绿水亭甲子习剑录交给了他。
陈玄思忖片刻,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本线装新书。
“这是我练剑多年以来的感悟,其中还夹杂了我的一些剑招,对你来说,最为重要的,应当是落日剑意与那一剑落梧桐。
自然,只需触类旁通,大可不必全盘学会。”
王小屏仔细地盯着这位便宜师叔看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将那两本可让天下九成剑客疯狂的秘籍揣进了怀中。
神荼再动,紫叶被钉入竹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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