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或许是天下最重规矩的人,有道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因而他的剑是方方正正的,就似一块方形的铁片。
他的剑如此不同,就似他这个人一般,仿佛生来就是要向世人证明些什么。
君陌没有属于自己的规则,也没有像修道者可以借用昊天的力量。
但他和他的铁剑对某个规则的信奉,却是那样的坚不可摧,以至于那个规则,甚至从某种意义上已经变成了他自己的规则,那个规则便是秩序,便是规矩。
君陌重规矩,但他不傻,他知晓若是在书院交手,定然会伤及无辜,所以,他先行朝着长安城外疾掠而去。
长安城是座阵,一座巨大的阵,一座由夫子所创下的大阵。
这便是为何西陵神殿难以将手伸进长安的原因之一,当然,夫子本人比这座阵的威慑力更加大。
此阵名为惊神,足以看出它的威力之大。
幸好夫子提前给这座阵如今的掌控者打了声招呼,否则此刻飞掠在长安城上空的两人,不死也要半残。
君陌的修为不俗,已至知命巅峰,在人间,这样的修为已然可以称作是大修行者。
何况他还是一个剑士,他的杀力与修为相比,只会高不会低。
而陈玄的修为放在昊天世界中,起码也是五境之上的水准,大抵在无距之上,无矩之下,兴许能与漂泊在海上的某个观主相比?
一步数百丈,瞬息至城外,半个时辰后,两人便来到了北山道,也就是李渔遇袭之地。
初春时节,直道两侧山林点点枯黄,尚未复绿,唯有松树长青。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也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
自李渔遇刺以后,北山道上便少有行人。
陈玄两指并拢做剑指,身形不断闪掠,在北山道东南西北还有天地六方各挥一剑,将这段道路隔绝在昊天的视线之外。
就似将北山道装在了一个置有六面镜子的方盒里。
君陌立在宽阔笔直的大道上,他不去看那宛若镜面一般的六道剑光,而是默默将铁剑插在泥土之中。
“书院君陌,向阁下问剑。”
他望向陈玄,规规矩矩地行礼,这才用双手握住那把方方正正的铁剑,猛地抬起,狠狠地朝下一劈。
他的剑术如同他的剑一般,大开大阖。
一剑劈下,似乎是要在北山道中再开一条直道。
陈玄点了点头,轻拍腰间葫芦,一剑划线,直直而去。
两剑俱直,只是一剑重势,一剑重意。
龙渊在那柄巨大铁剑面前,细若竹筷,剑尖更是似针尖一般。
两剑相撞,龙渊剑尖抵在巨剑剑锋上,剑意未曾消减,依旧朝前刺去。
北山道上的枯叶松针被瞬息震起,化作一道黄绿色的线条,直来直去。
“好飘渺的剑意,就似云朵一般。”
君陌立在原地,屹然不动,神色淡然,仿佛先前一剑并未让他受到影响。
他那把铁剑未碎,但顶上高冠被削去了一截。
君陌轻动手腕,铁剑脱手而出,直直而去,就似一块门板横向推移。
铁剑直去,春雨丝丝缕缕落下,被君陌的剑势逼得歪歪斜斜,向陈玄飘来。
一剑挥出。
八十一座巨大山岳自天上压下,或是险峻,或是灵秀,每一座都有所不同。
这是八十一座剑气山岳,冥冥中暗含着某种气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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