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俚语常将道士叫做牛鼻子,此言却不是空穴来风,毕竟那位道祖昔年的坐骑,便是一头道龄极大的青牛。
道祖有一座莲花洞天,连接着一座藕花福地,二者虽同根同源,却不在同一座天下之中。
浩然天下,桐叶洲,南苑国。
传说此间有一座古怪道观,名曰观道,道观之中有个老道士,常年在此修行。
可无论是南苑国的王朝皇室,还是山上神仙,却都不知此观确切所在。
桐叶洲有个桐叶宗,杜懋曾是飞升境修为,之所以是此洲第二人,便是因为那观道观观主的道法太高。
老道立在观中一口老井旁,他穿着寻常样式的道袍,肌肤呈金黄色泽,他低下头望向那井口,可井口却又似乎悬在天空。
天空之中有一日一月,似两颗珠子,悬挂其中。
老道士的目光透过井口,跨过日月,却见到了水波粼粼,一片片荷叶悬在日月之上,几乎可以遮天。
一个稚童模样的道士正坐在一片荷叶之上,他俯下身子,一指点在水面上。
一道涟漪,涟漪一道。
水波荡漾,连带着日月也随之而动,相连的两座洞天福地几乎在同时掀起一阵灵气潮汐,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井中日月也是天上日月,日月光华荡涤,将老道士的衣袖灼烧出了一个又一个孔洞。
“你我皆在观道,可道亦在观你我。”
稚童端坐在荷叶之上,双眸中隐现笑意,他翻转手掌,于是一切回归平静。
老道士立在井口外,沉默半晌不曾言语,许久,他才转身,以掌心观一整座藕花福地的兴衰。
陈玄立在另一片荷叶之上,终于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那座福地里的老道士。
“师尊神通广大,弟子拜服。”
“神道崩塌万年矣,何来神通广大之说?”
稚童赤足盘坐在荷叶之上,模样神情与凡俗牧童无异,他面带笑意,静静地望着陈玄。
陈玄闻言一愣,却未曾作答。
他只是在倒悬山上上了一柱香,却先是莫名其妙地“飞升”到了青冥天下白玉京,又被拉扯到这座充满道韵的莲花洞天,再之后更是目睹了一位十四境道士和道法之祖的问道,此刻心思纷乱如麻,不知如何才能平静。
“你诞生之日,光阴长河凭空多出了百余年的重量,百年相较于整条河流自然不值一提,但对于贫道而言,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道祖面上笑意更甚,陈玄闻言却猛地一惊。
“师尊知晓我不是此界中人?”
“那两位也察觉了端倪,只不过却让贫道占据了先机。”
道祖两指轻捻,随即一扯,两人身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化。
荷叶、莲花、日月、水波尽数消散,一颗颗金色沙砾凭空出现在两人顶上,堆积出一条浩瀚而漫长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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