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是说若是……若是能够重建一座长生桥,是否有望逆天改命?”
陈玄松开了陆沉的手腕。
“你们剑修最擅长的便是断人长生桥,可我却未曾听闻谁能将断桥补上……不过……那位倒是,即便那位能够重修长生桥,但也决计不会替咱们师兄弟几个出手。”
陆沉以指节轻敲脑门,思索许久,言语之中似乎有颇多忌讳。
“大道之上,本就该一人独行,你牵挂太多,不一定是坏事,但终究有碍修行。
若是你真想与她一齐长生,不如待她死后为她谋一个山水神灵的位置,合享一方香火,也算是一番不小的造化了。”
陆沉揉了揉脸颊,如是说道。
“师兄,你可是跻身十四境多年的大修士,当真就没有点玄异手段?当真就无有几条门路?”
陈玄自然是有些不甘心,陈溪对他极好极好,他又怎么忍心眼睁睁看她化作黄土?
“倒也不是全无办法,小镇之外山峦起伏,大都是有望孕养神灵的所在,若是你能让你姐姐炼化其中一座山的山根,便有了登上大道的机会。
只不过这法子太过艰难,又无先例参考,只能凭借你自己瞎子过河。
除此之外,炼山一事本就不易,几座天下,也只有廖廖几人擅长那遣山炼山的神通,其中大半都在那蛮荒天下腹地,你要求得一门上乘炼山法诀,恐怕不会容易。”
陆沉从袖中掏出一把瓜子,一边嗑着一边说道。
“师兄坐镇青冥天下多年,又是师尊爱徒,想来定会那炼山神通。”
陈玄解下腰间养剑葫,满脸堆笑地递向陆沉。
“师尊说上善若水,你何时听过他言上善若山?寻常的炼山法诀我倒是会一些,可若是要用作改命之用,却有些不够看了。
说起炼山,首屈一指的便是蛮荒天下十万大山的老瞎子,初次之外就是他的那条看门狗,或是那头搬山猿祖宗。
不过这几位的脾气都不大好,修为也不低,以你如今的境界,恐怕连他们的面都见不着。
浩然天下修士中,皑皑洲有个三次跻身十四境失败的倒霉蛋,擅长土行道法,不过此人行踪神秘,你应该是找不着了。
世人皆知北俱芦洲火龙道人是火法第一,其实他的炼山之法也很是不俗,若你执意要行此事,不如找他碰碰运气。”
陆沉接过养剑葫,掂量了一二,不由得双眼微眯,他在这枚道祖养剑葫上,察觉到了一丝极为古老却又纯粹的剑气。
“你既然认识……罢了,此事牵扯太大,你还是去北俱芦洲寻那火龙道人吧。”
陆沉本想着打探一下石桥那位的消息,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毕竟此时的他只有飞升境巅峰的修为,无有十四境的通天道法。
“多谢师兄解惑,红线之事就此作罢,往后陈玄定然以师兄马首是瞻。”
陈玄骤然起身,后退一步,对着陆沉拱了拱手。
“承惠三文铜钱,店小客少,概不赊账。”
陆沉笑呵呵地望着来往行人,大声说道。
陈玄哑然失笑,随即从怀中取了三枚铜钱,摆在了桌上。
“师尊曾言大师兄的大道根本是那三教合一的路子,还说这是他的大道,不需我等插手。”
陈玄转身离去,同时再度破开禁制以心弦传音。
陆沉闻言一愣,随即望向天幕,先看了看那位坐镇小洞天的圣人,又看了看远在另一座天下的师尊。
“师兄大道高远,可这条大道终究只有一条,如此便由不得贫道不讲规矩了。”
陆沉双眸平静如枯井,他笑着望向学塾的方向,伸出手来,抓住了一缕遗留在夏天的春风。
齐静春坐在院中,与己对弈,其实也是在复盘昔年与师兄,还有与那位白帝城主的对弈棋局。
他忽然放下棋子,突然抬起头,望向福禄巷与桃叶巷交错的某处。
“蝶梦梦蝶看似玄异,可梦里不知身是客,又如何能够成就大道?”
齐静春笑了笑,他挥了挥袖,书房之内千万书卷随风翻动。
儒家以文庙掌控书院,以书院照看九洲山河,其中修士无数,但十三境的却不多,十四境更是只有礼圣亚圣两位。
无人知晓,此刻的齐静春已然是十三境圆满境界,并且坐拥三个本命字。
齐静春地本命字就是齐静春,修身齐家的齐,静心得意的静,枯木逢春的春。
小镇的每一位圣人都要在此坐镇一甲子,齐静春已在此度过了四十余载光阴,二十年浩然正气,二十年青灯古佛,最后的这二十年,却要与黄庭道卷做伴。
三教合一这条大道,他齐静春已然走在了最前端,只差半步便可凭此跻身十四境,须知他那位学问通天的老师文圣,如今也不过是十三境修为。
“大掌教道法通天,宅心仁厚,自然大有作为,骊珠洞天三千年将要期满,届时齐某自然会让开道路。”
齐静春喃喃自语,视线确跨越了房屋街道,来到一对母子身上。
孩子正抬起头,望着路边汉子手中最后的一根糖葫芦。
妇人有些不耐烦地从袖中取出了两枚铜钱,扔给那木讷汉子。
汉子接过铜钱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向了那孩童。
“这般天大因果,你当真要接下?”
陆沉双眼微眯,从筒中抽出了一根下下签,猛地朝外一掷,签子跨越三里距离,无视了禁制与阻碍,径直朝着汉子落去。
“道友如此作为,当真不怕白玉京秋后算账?”
齐静春轻轻抖袖,小镇之中夏风转春,拢向那木讷汉子。
“吃吧。”
木讷汉子对那两道骇人异象视若无物,笑着将糖葫芦递到了孩童身前。
“希圣,买都买了,你怎的又不吃了?”
妇人见孩子愣在原地,不由得一阵心烦意乱,她不由分说地夺过糖葫芦,扯着孩子就朝着福禄巷去了。
“既然你不吃,那便留给你二弟。”
“可二弟才一岁,能吃糖葫么?”
李希圣抬起头,望着那串鲜红欲滴的糖葫芦,舔了舔嘴唇。
“那便留着,等他大了再吃。”
妇人不耐烦地回应道。
木讷汉子立在原地,将怀中的糖葫芦木棒抖了抖,震散了春风,也震落了签子。
“人心鬼蜮远胜道法通天。”
木讷汉子扯了扯嘴角,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小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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