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东西多半是坏了,不如让我拿回去玩几天,兴许还能给你修好?”
刘羡阳不等陈平安回答,便将铃铛塞进了裆下。
“我舅舅说这些都是小玩意,本来就是让我们玩的,你拿去便是,不用还了。”
陈平安对这类死物并不感兴趣,相较之下,他更喜欢院中的那条白鲤,还有披云山草屋里的那条四脚蛇。
刘羡阳得了便宜,有些心虚,于是一把搂住陈平安的肩膀,说若是将来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他。
“你还是抓点紧拜师吧,今儿我家来了个公子哥,看那模样,多半也是冲着我舅舅来的。”
陈平安笑着捶了刘羡阳一拳,这才说道。
陈玄自陈溪完婚之后,便搬到了披云山上,镇子里的两间铺子,也都交给了姐姐姐夫。
不过,他每过一段时日都会下山,有时还会出镇子,每一次都会给陈平安带些新奇玩意,久而久之,陈玄就成了陈平安第三亲近的人。
陈玄总是会给他讲外面的故事,说大骊南边有个梳水国,那儿的火锅辣的过瘾,有个剑水山庄,老庄主能一剑断瀑。
说那水符王朝,有座风雪庙,他有个好兄弟,喜欢上了他的一个道姑朋友。
说南边的南边,漂洋过海,有一座很长很高的城墙,墙上刻了十七个大字,说他将来一定会去刻下第十九个字。
陈平安很憧憬,于是他总是缠着陈玄说要随他一起行走江湖,但总是被揉揉脑袋再赏一个脑瓜崩。
即便如此,陈平安依旧很向往那座好像很大很大,又好像很小很小的江湖。
刘羡阳对江湖也很向往,因为他曾随爷爷进山采药,在披云山见到有人一剑斩云海。
从那一天起,刘羡阳就立志要成为一个剑客,很凶很凶的一个剑客。
“陈平安,你是不是傻?”
刘羡阳忽然笑了起来。
“你才傻呢。”
陈平安从地上抓了一把积雪,一下子拉开刘羡阳的衣领,丢了进去,随即便撒丫子朝着骑龙巷跑去了。
“灯下黑……”
刘羡阳连忙拉开衣角,任由雪团落下,半好笑半唏嘘地呢喃一声,这才站起来,连忙追了上去。
“别跑,吃你刘爷一拳!”
……
夜幕将至,小镇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灯笼。
灯火连了起来,如同一条河流,将人间烟火气渲染得愈发清晰。
陈玄立在院中,望向掌心。
一盏盏灯火,如同一根根钉铆,将那条龙脉钉死,只是今日,似乎有些……松动?
嘎吱。
大门打开,陈平安气喘吁吁地钻进院中,径直朝着那口大缸去了。
“舅舅,你说白渊它什么时候才能养肥啊?”
陈玄闻言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
“都说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若是你能找来一条小的,那她明儿就能养肥!”
陈溪挽着丈夫的臂弯,走出堂屋,望着立在院中的儿子,嘴唇微动。
“年年岁岁,平平安安。”
陈拙笑了笑,将妻子缓缓搂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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