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霍云希意识到自己应是被平安有意支开时,楼内已无平安身影。
平安是趁着后半夜夜阑人静偷闯的衙门,可到底是去的太晚,殓房内已然没有那惨死的花魁娘子的尸首,她于四周探查了一番,仍未感察到丝毫邪祟之气,便又折身溜进了卷房,翻出那花魁娘子的尸验结果瞧了瞧。
看到上面写着除面皮被撕扯外,身上无其他伤痕后,她了然于胸,将猜测又确定了几分。
走出衙门,正值五更天的敲锣声响起,平安避着巡夜的更夫,找到袁家别院时,天色已经微明。
别院坐落在云来镇东面偏郊,周遭无甚人家,十分僻静。
院子显然荒置已久,墙边杂草丛生,青苔蔓延,朱门漆落,门扣铜环亦是锈迹斑斑。
平安停下脚步,先远远望了一阵,只觉一股阴风扑面袭来,空气中似还隐隐飘散着一丝腐烂恶臭的戾气。
不待她走近,另一面忽走来两道熟悉的身影,锦衣绣袄,行色匆匆,不曾多有旁视,径直推开了别院陈旧的大门,踏了进去。
是青柳和她的小丫鬟翠竹。
小丫鬟手中携着个篮子,用白布盖着,只露出一截细长的竹签,想来框里放的约莫是些香烛纸钱。
平安顺势跟了进去,循着两人的身影穿过迂回的长廊,最终,见两人在一口瓦缸前停了下来。
那瓦缸足有五尺来高,宽口窄底,倒扣在地,像是有意遮盖住下面什么东西。
翠竹放下竹篮,从里面取出香烛递给青柳,青柳接下后兀自念叨了几句话,然后蹲下身开始祭拜。
平安因离得太远,并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却也没立马现身,直等到纸钱烧尽,才缓缓走了过去,开口道:“原来这就是青樱姑娘寻短见后被填上的那口井的位置。”
“是你——”青柳愣了愣,不同于昨夜那般神志癫狂,她现下正常了许多,大抵没想到平安会突然出现,面色几变,阴沉又复杂,“姑娘怎会在此?”
“我是昨夜听刘妈妈说起青樱姑娘的事,颇感惋惜,便特意过来看看。”说罢,平安感同身受般叹了叹气。
“她竟连这些都跟你说了。”青柳美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她还同你说了些什么?”
“刘妈妈说,青柳姑娘你与青樱姑娘姐妹情深,只有你会来祭拜她,不想这么巧,这一大早就跟你遇上了。”说着,平安面露疑惑,“不过今天好像不是青樱姑娘的忌日,清明也过了,青柳姑娘怎么想起这时候过来了?”
闻言,青柳面色微僵,不到片刻又恢复如常,“我与青樱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自她离世后,我常常梦见她,每回梦见她,我便总觉得她似乎想与我说说话,所以只要一梦见她,我就会过来上柱香,并非只有她忌日才过来。”
“原来如此。”平安一哂,“看来是昨夜故人又入梦了。”
“是啊,她已经许久未来找过我了。”说这话时,她亦展颜一笑,笑容中夹杂着向往与欣喜,好似在回味昨夜的美梦。
平安摸了摸瓦缸,在缸口处瞧见几条浅浅的裂缝,以及被移动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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