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咙有些哽咽,眼睛里有了点湿润。在马道河,她的足迹一直在追寻着他,但马道河已渐渐离她而去,和他分别在两个不同的时空里。
他站起身来,眼睛一直曳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暗夜里。
一连几天,他没有再见到她,心里有些恓惶,有些魂不守舍。他脑中一直闪现着女朋友刘桂芳笑吟吟的样子,一下子又变换成了黄杏那张忧郁的脸庞。
“宇子,黄杏要走了,你把这些东西拿去送给她。”他妈提着一个小菜篮,放在他面前。
她要走了?!怎么不告诉我呢?来时无声无息,走得时候又准备悄无声息?
他心里有些失落,而后又有些欣慰,至少,自己可以去送送她。
“杏,杏啊,宇子来了。”简小芳挺着大肚子,在门口看见杨仕宇,便朝门里叫着。
她又悄悄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脸上微笑着看着他。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呢?离开学还早着呢。”他把菜篮子放在她面前,里面装着一些腊肉和晒干的香菇。
“呵呵……”她笑了一下,笑容有些生涩,或者说是如马道河冬天冷冷的空气。
她是责怪自己么?
“留个电话吧,我有时间去学校找你。”杨仕宇看着她。
“嗯。”她掏出手机,翻了一下,递过来。
他拿着手机,扫了一下她的微信。
他惊异地看到,她的微信名竟然是“我是一片云。”他即刻又陷入了童年时那片硕大无比的白云之中。
这难道是心有灵犀?
简小芳的丈夫单大志像给女儿送行一样,找了一些塑料袋,把黄杏要带的东西一袋一袋的装好了,放在她的行李箱里。
黄杏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单大志,任凭他塞满自己的行李箱。
“妈,你当初怎么不把黄杏介绍给杨仕宇呢?你看看,两人似金童玉女,站在一起,多般配。”简小芳的儿子陈成走过来,小声地对他妈说。
“去,去。别在这里瞎说。”简小芳向她儿子挥了挥手,看了看杨仕宇,又看了看黄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陈成和他妈简小芳的对话,杨仕宇听得清清楚楚,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黄杏。
“我走了。”黄杏拖着行李箱,也看了他一眼。
单大志把她的行李箱接过来,提到停在门前稻场的车上,看了看表,说:“走吧。”
黄杏边走边向大家挥手,嘴里说着再见,眼睛却没看他,上了车。
大家都看着车,说着道别的话,黄杏有点泪眼婆娑,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后眼光落在了他身上,或许有些犹豫,还是稍稍抬起手,冲他摇了摇。
他的眼睛追着黄杏坐着的车,一直呆望着,直到车影快要消失在视野,他才慢慢地挥了挥手。
到了他和刘桂芳见面的日子,在她那里,没有节假日,一星期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这一天的时间还是他死乞白赖地争取过来的,要在之前,她会一直徜徉在她的医学书籍和工作之中。
一般是他进城去找她,现在她却驱车来到了马道河,给简小芳拜了年之后,来到了他家。
下了车,她手里却拿出两本厚厚的临床医学和病理学的书。他习惯了她的这个做法。
她总是说,我只是一个中专生,底子薄,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医生,我必须要付出比常人多倍的努力才行。即使她现在已经是医科大学的在读生,她还是把自己定位为她的第一学历,来勉励自己。
为了不冷落他,她常常拿着他的手机玩游戏,让他读着书上的内容给她听。
他曾经在她的手机上下载了游戏软件,但被她卸载了,她说不能玩物丧志,游戏有时候会使自己沉迷,不能误事。
他们两人在一起坦坦荡荡,没有什么秘密,手机可以互相拿着,她拿着他的手机玩游戏,他拿着她的手机上网,有时来了微信,都可以让对方来回复。
她喜欢玩得游戏很简单,什么消消乐,甚至是俄罗斯方块,玩起来就像弱智,通关很不易,但她觉得很满足。一边玩游戏,一边听着他念书,她玩得正酣时,他凑脸过来看着,她总是说,念你的书,有时呵斥,念错了,要走心啊。
他怀疑她是不是真得在玩游戏,在游戏时还能知道他念错了。有些时候不想念了,说你已经对书中的内容很熟悉了,还需要我念什么。
不行!我脑瓜子笨一点,有时候明明知道,但临场时老忘,我要改变这种状况。她是一脸的认真。
实质上她脑瓜子一点都不笨,现在的很多新药,年老的医生不知道,她却很清楚,有经验的医生却不能熟练使用新的医学仪器,但她可以,医院领导对她是赞赏有加。
“我是一片云,是谁?!”刘桂芳突然停止了游戏,问他。
杨仕宇正在一心一意给她念书,听到她陡然这么一问,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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