糠糟、野菜混在一起,无非为了果腹。
李佑转头去看,百姓远远地躲开,只有里正弓着身子站在旁边,脸上满是忧愁和恐惧。
宋羡拿起柴禾送入灶膛中,火光映着他的面容。
宋羡道:“我们在百姓心中与齐人、悍匪并没什么两样。这些年战事不断,朝廷要收取各种税赋,四处征兵,百姓苦不堪言。
就算我们拿下北疆又能如何?这就属于大齐吗?待到这土地上再无人烟,拿下这里又有何用?”
李佑心头一动,眼前浮现出刚刚入村时看到的那一幕。
说完这些,宋羡躬身向李佑行礼:“请大人将北疆情形禀告给皇上,眼下应当想法子善政养民。”
李佑看着宋羡,半晌伸出手拍了拍宋羡的肩膀,宋羡围剿悍匪,捉拿贪官,又在造纸坊中试用新方,至少在他看来算是表里如一,这样的人不该与辽人有勾结。
李佑思量,宋家通敌的密告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笼络官员获得私利的宋裕更可疑,毕竟招兵买马都需要银钱。
李佑收回思量:“走,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宋羡起身跟着李佑出了门,李佑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他与京中派来的其他官员不同,他不喜欢去衙署看文书,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切。
那他就让李佑仔细看看,将这些都禀告给京中的皇帝。
……
谢良辰坐着骡车欢欢喜喜地回到陈家村。
陈老太太先是欢喜,之后又变成了心疼,她拉着外孙女的手,手指缝不大啊,花钱咋那么快呢?
赚的银钱不少,花的也多,偏外孙女还不知足,这不还惦记着花钱呢。
谢良辰道:“村子里的房屋也该修一修,下雨、刮风很危险了。”
陈子庚点头:“之前就有房子倒了,幸好没有伤人。”
谢良辰接着说:“阿弟将来就算不考状元,也要读书,所以我们还要拿银钱交束脩。”
陈子庚总去邻村偷听先生讲课,先生虽然知晓,但见他聪颖却不说破,但偷听的总是一知半解,若是能将先生请来……
陈子庚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笑容,那他真是太欢喜了。
不过很快,陈子庚忧心道:“可那需要不少银钱。”
谢良辰拉着阿弟:“阿姐会想到法子。”
陈老太太听着这话,两条老腿在骡车上晃来晃去,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陈咏胜跟在车旁向前走着,看到村民背着的空竹筐,到现在他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刚刚良辰说,杨桃藤能卖到一斤十文,黄蜀葵则是一斤二十文。
陈咏胜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真的是这样的话,大家就真的不用挨饿了。
“咏胜啊,”陈老太太招手将陈咏胜喊过来,“我与辰丫头商量好了,朝廷赏赐的米粮陈家村的人都有份儿,至于怎么分就交给你这个里正了。”
陈咏胜又是一怔,他看了看陈老太太,目光又落在谢良辰脸上,半晌才道:“这怎么行?这是良辰拿出的方子,朝廷奖赏也应该都给良辰。”
“我们要那么多粮食做什么?”陈老太太笑道,“一个人吃饱了不算,大家都吃饱了才是好日子,再说,我们一家人吃着让全村人看着?你可别害我,将来我们有了事,谁还肯上前帮忙?
我们这是雪中送炭,将来我们娘仨在陈家村能横着走,你说对不对?”
陈咏胜有许多话想要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看看大家都来接了。”陈老太太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恨不得现在都发到大家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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