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了?”
慕欢起来给他宽衣,隐隐闻见他身上些许酒气,在朔州众将里俞珩的酒量不算最好,那程将军能喝下两坛女儿红,仍舞双刀腿脚不发虚。
“老程坐到这会子才走。”
程将军出了名的怕老婆,外人偶尔笑他——侍他娘子如同侍奉老母,怎么今日敢坐的这样晚,还一身酒气的回家去,裴姐姐还不骂他。
“小厨房做的玉带糕,要不要尝一块?”
这些猛将喝酒,哪像人家文人词客,备下几道小菜,楚腰美人在侧,赏月吟诗。
他们无非是就着西风,浑身蛮力的按着一柄剑去舞个天昏地暗,唉声叹气的一坛坛往下灌罢了。
“我正饿呢,没放猪油吧?”
正宗的苏州玉带糕要一层糯米一层白糖,中间夹着猪油去蒸,俞珩吃不惯,她便用芝麻碎来替换,口感一样香腻。
从暖瓮里把糕拿出来,还是温温的,慕欢喂给他一块,“你不吃猪油我还不记得呀,要不要厨房送些酸汤来解酒?”
“不用,没喝多少。”
“程家嫂嫂不知道被谁怂恿拿钱去放利,今日被御史台谏参了好几本,老程在家里与她吵了一下午,这才心情不好不愿回家,只能找我来喝闷酒,刚才裴娘子的丫鬟禾苗来求他回去,有了台阶,外加我劝解,这才踉跄的被小厮扶走了。”
“事情严不严重啊?”
裴姐姐也是,竟然学人家去放利,被御史台扯住这样的辫子,还不得一参到底。
俞珩闭着眼睛躺着,慕欢用微凉的帕子一下下的给他擦拭心口降温,让他喝了酒后别太燥热。
“陛下都当廷训斥,还能不严重,让老程回家训戒娘子,太后也下了懿旨给各官眷以此为戒,明日应该能来宣旨训戒。”
慕欢擦着擦着手停了下来,俞珩微眯着眼,看她若有所思的坐在那,“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你快歇了吧。”
慕欢莞尔一笑,这件事儿倒是个契机,刚才还跟月蔷发愁怎么去摸清东府的底细,却不引起他们的反感,这不就来了。
如果宫里都下来懿旨训戒官眷,那慕欢就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地查查东府,看看那些威风不减的小娘们一笔一笔的私账。
慕欢没再吱声,他困了累了也醉了,一扭身也就迷迷糊糊的睡下。
“好好睡,别压着被子”,慕欢将他扣着的身子摆正了,他还是嫌热不肯盖被子,伸手扒拉到一边去。
“夜里要着凉的”,慕欢拍了下他屁股,让结香再去备凉帕子给他降热,好盖了被好好的睡。
昨夜里俞珩喝了酒闹人,又要早起接宫里的懿旨,慕欢没休息好,下午听月蔷回话时候连着打了两三个哈欠。
“姑娘要不先歇会子吧?”
“不了,眼看着晚饭的点儿,现在睡,晚上倒睡不着觉”,慕欢示意她继续说。
“按照您的吩咐,东府小娘们的屋子都搜检过了,还真有收获。”
“内个方娘子吧?”慕欢喝了口茶精神一下,“别人都收敛起来,只有她一副挥金如土的架势,什么样的出身能有这么多钱,还不是另有来源,不是放利子钱,就是在外私置产业。”
“搜出来几套账本,拿去给先生们看过了,果然是放利,屋子里还藏了几百两的赃款,一并封箱作为罪证。”
“她没闹?”
“大概是知道宫里来传旨训戒内眷,并没敢顶嘴狡辩。”
“放利的事情我会跟二爷说”,慕欢脸色凝重,“无非就是效仿程府,让二爷被连累的去宫里请罪,至于这个方小娘,告诉邱姑姑,让她只许带了两个丫鬟一个婆子,搬到蘅芷斋内个小院儿去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准许不许解除禁足。”
俞璋活着时候,方小娘最得喜爱,院子比大娘子还气派雅致,屋子里十几个女孩子,正没机会治她呢。
“不过她的本钱从哪来的呢?”慕欢咬唇思量,“她进府没多些年,攒不下这么多的体己,当日搜检府上产业,凡王府产业获利的银钱一并充公,不过几个月又有这么多。”
月蔷看着徐娘子的眼色,颇有沉思,听她吩咐道:“让账房提前查庄上和商铺的账目,怕是会有说不清的亏空。”
“娘子的意思时她胆敢挪用家中的钱为自己在外放利所用?”
慕欢轻蔑一笑,“她们有什么不敢的,东府采办的活计,那邱氏明目张胆的叫价,这不亏本的买卖,难保干净。”
月蔷意识到严重性,忙应了说:“奴婢这就去吩咐账房,另多派两个信得过的小厮随从去看着。”
拔出萝卜带出泥,扯出葫芦连成串,她不想得罪东府搅浑了水,偏那边事多,一个一个的东窗事发,也怪不得她雷厉风行。
“二爷回来用晚饭吗?”
慕欢站起来去看昨日买回来的棠花,春天正好侍弄这些花花草草的,这是上好的西府海棠,只得了四株,给老王妃送去了两棵苗,她与程寻意各留了一棵。
老王妃说她跟程娘子都是寡居,海棠就罢了,都留给慕欢种在虫鸣居。
“哦,濮阳回来传二爷的话,说是不回来了。”
月蔷说话支支吾吾的定是有事儿,“去哪了知道吗?”
“说是今天程将军的局,二爷不好推脱,李将军还有几位爷都去呢。”
“在哪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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