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泛出几丝鱼肚白,阴沉莫测的仿佛透着几许诡谲之像。隽王府的庭院里,似乎比平日多添了几分萧索之气。
忠顺匆匆跑来,见隽王身边的常随穆守庆还等在外面,心里不觉松了口气。
穆守庆见他神色匆匆,又一脸惨淡,心顿时沉了下来,急赴上前,“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出事了。”忠顺的眼里透出惶恐。
“怎么了?”穆守庆见他的表情,仿佛是天将要塌下的情形,不觉抓住他衣袖,“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忠顺眼里还是惊惶未定,说的话磕磕巴巴地:“太——太子他——自焚了——”
“什,什么——”穆守庆松开他的衣袖,整个人僵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弹。
“我先去的翊王府,见仁九篱守在外面,所有人皆不能出入。便又去了玄衣司,还没到玄衣司,听到有人到处在谈论太子的事。一打听,此事是千真万确。”
穆守庆只觉得这天真的是已经倾颓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太子,太子怎么就——”好久穆守庆急得团团直转。
“据说是昨晚夜半出的事,等发现时已经是一具烧焦的骸骨了。”忠顺说着已是泣不成声。萧允和从小就对太子忠心不二,而如今太子已死,他日登基的势必就是睿王萧允廉。和隽王同在一条战线的翊王和霁王皆已经人仰马翻,萧允和的后果已是可想而知,连带着自己等人恐怕也要遭池鱼之殃了。这家小的性命能不能保下已是难说,更别提他日加官进爵这档子事了。
穆守庆呆了半晌,又问:“那翊王府又是怎么回事?”
“听说翊王昨夜跟陛下深谈后,回到府里就被陛下监禁了起来。别说出入了,便是消息都难以传递,所以我什么都打听不到,我们也指望不了翊王了。”
“那此事该如何告诉殿下?如若殿下醒来知晓一切又会如何?”穆守庆跌坐在廊下的木凳上,自言自语着。忽然觉得不对,忠顺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的身后,穆守庆也回过头去,却见萧允和呆呆地站立在那儿。
“啊!殿下,你——你什么时候来的?”穆守庆有些惊慌,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一般。
“你们刚才说的可是真的?”问话时,萧允和双眼已是通红。
“殿下请节哀。”穆守庆和忠顺同时跪倒在地,同时出声。
萧允和方才一直以为自己听错或是身在梦中,如今被证实,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殿下,殿下。”两人赶忙上前将他扶着。
萧允和呆怔的目光望着忠顺,“太子——如今在哪里?”
忠顺道:“听说,还在玄衣司。”
猛地,权逯珞晨拨开面前的两人,只身向外冲了出去。
“快,快跟上。”萧允和回过神来,当下,两人三步并成两步地跟上了萧允和。
......
萧允和望着面前这一具烧焦了的骸骨,那阵摧心剖肝的痛,让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他不敢相信,在他面前的这具骸骨,竟是太子。
他摇着头,“不是,这不是太子,不是太子。”
狱卒没明白他的意思,一本正经地解释着:“殿下,不是太子还能有谁?这间就是太子的牢房,他这么多天一直住在这里。你看,清晨开门时,门都好好锁着呢。”狱卒又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灰烬,继续证明着:“还有这些,殿下请看,这些是太子生前一直在写的,如今也被烧成灰烬了。”
萧允和终于痛到难以自持,放声恸哭了起来。
“隽王殿下,节哀顺变吧,您要保重身子啊!”穆守庆和忠顺一直任由着他发泄,反而那名狱卒不住地劝他。当年,皇后历经丧子之痛,身子渐衰,以致再也不能生养。当时,年已十三岁的萧允和,原本不过是一名不受宠的普通妃子所生,而恰逢皇后身体日渐虚弱那一年,他的母妃也正好染疾而亡,萧宗泽便将他过继给了皇后,并册封为太子,以保皇后日后的荣宠。
再后,萧允湛和萧允谦也因为母妃相继离世,也一并养在皇后膝下。而他萧允和,因为生母杨淑妃和萧允谦的生母是同族姊妹,自小便一直跟年龄相仿的萧允谦一起,也得到年长十岁的太子的照拂。长大后,萧允湛一直领兵在外,他和萧允谦从小亲近,不知不觉,受了允谦的影响,向来唯太子马首是瞻。
“殿下,这有个玉佩。”忠顺忽然从地上捡起一枚玉佩,递给他。
忠顺小心地问:“这是不是太子的?”
握在萧允和手中的是一枚玉珏,那是萧允贤刚被封为太子时,皇后赠予他的玉器。皇后以玉珏教诲太子,遇满则缺。并谆谆嘱咐他:不可傲慢自大也需保有君子之风。在皇后的耳濡目染下,太子可谓是:上善若水任方圆,厚德载物已成钢。皇后过世后,萧允贤终日配置这玫玉珏,以示追念,从不曾离开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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