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酒过半旬舞姬退场,殿内仅闻得礼敬往来间客套寒暄,风闻雪礼貌回了南祁学士敬来的酒,转头看向对面依旧隐隐作笑的两人,他方才虽听不见北堂墨和帝梓潇在说什么,但见两人眉来眼去暗语作笑就知绝非好事,寻着此时无曲无乐正是时候,朝帝梓潇扬了扬下颚。
“听闻帝二皇子箫声冠绝天下,如今没了歌姬,不若帝三皇子来一段?”
帝梓潇一愣,抬头看向得意洋洋瞄着自己的风闻雪,其实风闻雪这人他并不讨厌,虽说长得四分阴柔六分刚毅,但绝非阴险狡诈之人反而有股洒脱直率的气度,只不过就是年少容易冲动,得理不饶人罢了,帝梓潇正琢磨着该如何开脱,席间已有人按耐不住怂恿附合。
“传言东临曲乐最盛,三皇子也给我们来一曲开开眼界!”
“是啊!这燎原郡少都开口了,三皇子就别藏着掖着了”
“…”
帝梓潇闷声不语,扫过席间众臣,见得各色座上观戏的神情,目光落到右席侧对面明目张胆出口挑衅的刘副将身上。
“难不成东临就只有已逝的二皇子拿得出手?”
“哈哈哈”
…啪呲
耳边细微瓷器碎裂声响起,帝梓潇愣了愣神,余光瞟向北堂墨紧握的拳头,见其中血色刺目,观得北堂墨眸光暗沉如幕,心下暗道不妙,唯恐北堂墨干出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忙抬头看了眼挑衅的大臣。
“这乐器嘛…我还真不会…”
“哦?”刘副将闻得帝梓潇回应,面上笑意更甚,他本就是一介武夫,向来不屑朝堂礼仪,更何况这东临国从来就是守城不出,帝三皇子也如传闻病极娇美,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戏虐一番,再说庆将军也未有阻拦的意思,他自然也就更加肆无忌惮:“那就是我说对了!”
“非也非也,我可没说不会乐器就没别的呀?”
“…那你会啥?”
“嘿嘿,说出来怕吓死你这个粗人!”
“那你倒是说呀!”
“作诗!”
“作诗?”
刘副将眼看着帝梓潇起身走到殿中,左手横放腰间,右手负在后腰,仰首颇有一副文豪风范,引得席间文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帝三皇子会作诗?”
“怎么没听说过?”
“指不定是吹的吧?”
帝梓潇听着耳边碎语,瞟了眼盯着自己的风闻雪,再见庆毓光意味不明的目光,回首看向正偏头看着自己的北堂墨,脑中浮现出曾经看过的魂穿小说大同小异的经典段子,那些个穿越同僚因着背书功力深厚,随口一句千古绝句便能在异世留名青史,这等好事他怎能放过北堂墨,一个人独享!
打定主意的帝梓潇朝北堂墨眨了下左眼,眨得北堂墨右眼直跳,总觉没好事,果不其然她眼皮还没消停,帝梓潇作死自己的节奏已开场。
“不过一个人没意思”
“什么?”
风闻雪不明帝梓潇所意,只见得帝梓潇缓慢转身面向一脸茫然的北堂墨。
“我听闻北堂世子对诗句也造诣颇深,不若北堂墨世子一起?咱俩来个诗句接龙岂不更精彩?”
“北堂墨?”
“她?”
“…我?”
北堂墨看向齐刷刷盯向自己的目光,嘴角一咧笑容僵硬,脑中哐噹一声只剩豆腐渣,就她!还造诣颇深?帝梓潇吹牛逼的本事是跟牛学的吗?帝梓潇哪来的自信说出这句她做梦都不敢说出口的话?就因为十二年义务教育阅读理解并背诵全文吗?!
“北堂世子!”
帝梓潇寻得北堂墨彻底傻掉的神情,压根就没想给北堂墨反应的时间,启齿一指北堂墨。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北堂墨一愣神,来…来…我是一个菠菜?菜菜菜菜菜?!我去…什么玩意儿!北堂墨越想越心慌,绞尽脑汁被逼无奈,抬头回指帝梓潇。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
“…”
众文臣纷纷噤声,眼看字里行间一脚踩上布膳矮桌的北堂墨,连同听不懂诗句何意的武将们也都鲜少默契的停止了嘲讽嬉笑,静观两人动作,北堂墨直视眉眼藏笑的帝梓潇,眯了眯眼,四目相对,两人视线交织如闪电碰触咔呲作响。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醒时莫忆醉时事,今日休言昨日非”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
“好!”
席间一片哗然,席上两人同时在心里碎了口,废话!但凡能上语文课本的那一篇不是流芳百世的大神佳作!帝梓潇对上北堂墨视线,两人同时朝殿中跨近一步。
“来无影时去无踪,去与来时是一同”
“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荒唐又悲锅”
“…”
“…”
“问锅能有几多愁?”
“一只SB在其中!”
北堂墨一言定局,两人视线同时盯向风闻雪,惊得风闻雪神情一阵恍惚,半晌寻得两人眸中异色,再看席间众臣屏气凝神,怒火猝燃,新仇加旧恨,风闻雪抬手就往北堂墨身上招呼去,北堂墨也不傻连退三步,眼看退无可退正欲抽出惊翼,眼前茶杯飞来正中风闻雪手腕,致使风闻雪瞬息失了力道。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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