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白本是最无害的颜色,偏生包裹住了一具如竹的躯干,任由秋风乱舞,恁自不屈不挠。
这人,倒比一般的商人更有风骨。
原本要劝的那些话,突然就变得不重要了,吴衾忽然觉得,也许就这么大干一场大打一架也没什么不好,只当是狠狠宣泄连日来的憋屈。
作为使者,言书他们一行人,从入这京都开始就没有一天是真正随心畅意的。
民众的敌对,官家的忽视,再到婚宴上的刻意为难,上至公主,下到侍卫,又有哪个没有受过这委屈。
如果为了家国百姓,这些都能暂作忍耐,那今天呢?
按着对方的说法,是他们祁国宰相好心好意的来待客,可换位思考,他们靖朝又何尝不是好心好意的来恭贺?
若说这起突发事件是靖朝所为是因为他们不知好歹,行事恶毒,那么如果是祁国恶意栽赃又该如何评说?
那一瞬间,吴衾突然明白言书摆出这阵仗的原因。
虽说身处弱势,可他们代表的是靖朝的颜面,如果面对别人没有根由的怀疑诬陷,就贸然流露出些许畏惧,那堕的可不只是自身的尊严。
朗坊站在远处,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意思……”
短短三个字算是他对言书最中肯的评价。
这孩子,可真是有意思的很啊。
从继后暂住的别墅小馆,再到婚宴上的质疑抗拒,似乎都是由这灵秀俊雅的小哥儿在独挑大梁,或者说带头闹事,就连卢耿毅那样身份的人在他面前都要暂且靠后。
眼下,又起了这么一出……
自家夫人是如何晕倒的,朗坊再明白不过,言书或者说眼前这些靖朝人有没有事涉其中他也一清二楚,可要是说靖朝在这桩事情里头完全无辜,倒也大可不必。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两国权利的拉扯阴谋下产生的一出闹剧罢了,只是可怜了这些孩子,一个个看着钟灵毓秀的,却不知在何处碍了当权者的眼。
朗坊上前一步,将两处僵持的氛围生生隔断,也算结束了眼前这一触即发的混乱。
“事发突然,怨不得各位紧张。”只见他满脸歉意的对着众人道:“拙荆自来体弱,更有气虚血亏之症,久治不愈。今儿高兴,又有贵客,大约是劳累了。才刚大夫看过,也无甚大碍,只是老夫担忧,这宴席怕是要到此为止了。”
话说的圆满,借口也找的不错,很有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模样。
虽有些莫名其妙,可宰相能有这种态度还是叫吴衾放心了些许,拽在手里的筷子似乎也得了片刻松懈。
谁知,这口气还没疏散到底,横刺里又陡然生了变故。
“狗贼,拿命来!”一位青衫素衣的姑娘,手握寒兵,叫嚷着直朝言书飞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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