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听澜收拾了些礼物与银两,一开门就见听夏跪在外头。
而春柳在一旁杵着,颇有些得意。自赴宴回来,沈听澜就再没理过听夏。
“主子,奴婢知错了。”听夏谦卑道。
沈听澜欲走,闻言停了下来,挑眉哼笑问她:“你错哪了?”
听夏垂首道:“奴婢不该擅自将户部侍郎夫人针对主子一事告知爷。”每一字每一句,似乎都说得情真意切,悔不当初。
“不对!”沈听澜却当头喝断,“你错在太自以为是,以为我小门小户出身,心眼心思都是下乘,该是像个瞎子一样看不出你效忠的主子是谁!”
“奴婢冤枉。”听夏下意识的辩解,“奴婢只是看不过有人欺负主子,所以才同爷禀报。”
沈听澜神情淡淡,“既然你那么喜欢爷,就收拾收拾,去爷院子里伺候。”说罢,扭头离去。
听夏愣在当场,春柳看这一出戏,原是欢喜的,可一听听夏能去白远濯院子里当差,当即妒火中烧。
这哪里是惩罚,这分明是抬举!沈听澜太偏心了!
“主子,这种不知轻重的奴才,怎么能到爷院子里伺候?”春柳追上沈听澜,急躁躁的道。
沈听澜冷冷的瞥她一眼,“主子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丫鬟来质疑?”
春柳还要再说,被沈听澜后头的话给吓住了,“我的耐心不多,再惹我不快的奴才,直接发卖了也不是不可能。”
将气得跺脚的春柳丢在后头,沈听澜坐上马车,往小元村去了。
沈听澜不知道的是,她离开白府不久,邱念仁就坐着私撵来了白府,被白远濯亲自迎了进去。
小元村位于京城郊外四十里,行车一个半时辰,白府马车停在村头槐树下。
沈听澜吩咐车夫在村头等着,自己则是提着礼物往里走。
白府的人她一个都不信,故而今日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带在身边。索性小元村是她自幼长大的地方,沈听澜也不怕遇到危险。
乱遭的篱笆、错乱的小花,这在城里人看来粗俗的景象,却勾起了沈听澜的怀念。
她自嫁进白家,就再没回小元村来。这是父亲与白远濯共同说好的。
从前沈听澜觉得没什么,现在想想,却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恨。
为了爱情,抛弃亲人,她为自己不耻。
村里人不敢认沈听澜啦,这位贵妇人脚踩的花头鞋踏过泥地,步步生莲;身上金线银线富贵线,线线绣出花开云展。
呵气如兰,颦笑矜贵。
沈听澜循着记忆回到家中,发现门户破败,摇摇欲坠的木门挡住这破败的平房小院。
她眼睛酸涩,更觉自己不孝。
正欲敲门,身后传来一道轻轻的、满是不确定的呼唤:“听澜姐姐?”
沈听澜回头,一个身穿麻布短打的年轻姑娘赤着脚站着,眼睛红红的。
“思思?”沈思思是自己的妹妹,沈听澜嫁人那一年,她才十岁。
沈听澜犹记得,离家的前一天沈思思摸进自己房间来,将自己积攒了多年的零花钱全给了沈听澜,她不舍自己的姐姐:“听澜姐姐,爹说城里费钱,我把钱都给你。”
几年过去,沈思思越发的瘦弱了。一眼看去,就跟皮囊包住了骨头似的。
沈听澜问:“你怎么瘦成这样?爹呢?大哥呢?家里怎么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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