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半,白天还人来人往的机关城此时寂静了下来,屋子里虽然没有点蜡,但清冷的月光透过半掩的窗户照映进来,一地斑驳。
睡在床铺最里面的天明正流着口水说着梦话,看上去似乎做了个好梦。
除了他的喃喃自语外,屋内再无其他声音,在这可怕的安静之下,人的感知也在这黑暗中变的灵敏起来。
盖聂闭目养神的双眼突然睁开,眼神锐利的盯着按在自己胸口上的那只纤细修长的手。
“你在干什么?”
声音不喜不怒,没有一丝波澜。
而那双手的主人顿了顿,随即干脆一屁股坐到了盖聂身边。
“剑圣大人,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什么吗?”
沈长安搓了搓手,满眼期待的看着盖聂,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在黑暗中像极了一束光芒。
盖聂微眯双眼,在脑海中捋顺着思绪,很快,他就理解的沈长安的意思。
“你想现在学习剑法?”
“可以嘛可以嘛?!”
见盖聂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沈长安激动的扑了过来,整个人几乎压在了盖聂身上,胸膛贴着胸膛,就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觉的到,而这声音也大的惊扰了天明的美梦。
只见正在梦中吃着烧山鸡的天明咂了咂嘴,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抱着角落的花瓶又睡了过去。
掌心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湿润的东西,沈长安疑惑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指间竟是殷殷鲜血,再往下看去,发现那血居然是从盖聂胸口的绷带处渗出的。
哦,哦,哦。
原来是一不小心把盖聂好不容易要愈合的伤口给压裂了啊。
沈长安对面无表情的盖聂咧嘴一笑,然后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屋子去找端木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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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端木蓉重新包扎好了盖聂的伤口又把沈长安狠狠地骂了一顿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趁着早已暗生情愫但是死活不肯坦白心意的这对男女又开始进行起别扭的对话的空档,沈长安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
一个剑圣,一个医仙,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
在前去厨房的一路上见到了几队装备整齐打着哈欠的墨家弟子,想来是夜巡的人回来换班了。
尴尬的跟那些仍毕恭毕敬叫自己‘沈先生’的人打了几声招呼,沈长安便落荒而逃般的运用轻功离开了。
早知道轻功这么好用,之前就应该缠着白凤凰抱一抱大腿看看能不能学到几招!
在心里默默的定下了计划,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目的地。
现在正是早饭时间,刚出锅的食物都被分发的差不多,厨房里的人也都下去吃饭了,随手拿起几个因为形状不好看而没有被挑走的肉包子放在碗里,便离开了这里一路直奔自己的房间。
“剑圣大人的小跟班~快起床吃包子了!”
双手端着装满了包子的碗,沈长安干脆一脚踹开了房间门,入目的是两个趴在地上正在摆弄着什么的熟悉的少年。
“天明?还有……额,少羽?”
虽然之前没有见过在天明身边的那个少年,但从那一身英武气质和额头嵌有珍贵宝石的装饰物上也能大致猜测出此人就是天明之前说过的项氏一族的少主。
“沈先生!”
看见沈长安正盯着自己,少羽连忙爬了起来慌乱的行了一个礼,不安分的右脚还踢了踢仍趴着的天明。
“叫我长安——算了还是叫沈先生吧。”
少羽虽然英气逼人成熟凛然,但一看就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若是对方也像其他墨家人那样叫自己长安,倒是怪异极了。
把装有包子的碗放在了桌子上,沈长安快步走了过去查看被那两人藏在身后东西:“你们在干什么?”
“不不不!没什么!!”
见人走了过来,天明疯狂的摇晃着手,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害怕的模样,一旁的少羽也尴尬的低着头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沈长安一手糊在天明脸上把人推开,被两个少年隐藏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只见那做工精致的阴阳剑匣正倒立在地上,放置在阴匣里用厚厚布条包裹着的止戈剑被剑匣上的机关卡扣锁的纹丝不动,阳匣里的止非剑被抽了出来扔在地上,旁边则是一堆细小的机关零件和锤子钜子等修理用的道具。
看到眼前这场景,一口闷气直冲上喉头,沈长安双手糊脸强压住怒意。
感受到了沈长安疯狂下跌的心情,天明连忙跑到了少羽身后,指着他率先开口打小报告。
“是少羽先说的这个什么阴阳剑匣巧夺天工鬼斧天工特别厉害想来看看我们才过来的!”
“嘿!明明是你小子好奇心大发,非要把阴匣撬开看看,怎么就全怪到我头上了?!”
“那还不是你说一直想知道止戈剑到底长什么样子我才找来的工具!”
“你!”
两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起来,吵着吵着竟报团翻滚动起手来,撞翻了屋里大大小小的装饰物。
“给我……住手!”
忍无可忍的沈长安一手抓一个,拎着两个人的后衣领就把人丢出了门,不管外面的天明怎么喊‘肉包子还没拿啊!’也不再开门把人放进来。
没一会外面就安静了下来,想来那两人是离开了。
生着闷气的沈长安只得开始收拾屋里,
他生气的并不是两个人动用自己的剑匣,毕竟少年嘛,好奇心很正常,而是生气于摆了一地的零零碎碎的杂物。
不可能拉下脸叫墨家的人帮自己打扫屋子,也不可能等剑圣大人回来收拾天明的烂摊子,最后要出力的还是自己。
太过分了!亏我还特意给他拿了包子!
沈长安一边捡起剑匣,一边碎碎念的骂着天明。
还有那个项氏一族少羽也是够无聊的!明明身份高贵肩负重任,怎么还跟天明这种小孩子一起玩闹,真的是……真的是……
在脑海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沈长安干脆把杂物收成一堆撇在墙角,背上收拾好的剑匣走出屋子打算找个地方好好练剑发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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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回腿,收剑。
将止非剑置入剑匣,沈长安站在周围满是断裂的树干中央,小口的喘着粗气。
脱臼的右臂现已恢复,纵是持剑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任何影响,但手腕处的伤口却在隐隐作痛。
端木蓉既被称为医仙,医术之高明自然不用说,这手腕处的伤口虽然有些严重,但在近日来的精心照料下也应当早已愈合如初。
低头看去,手腕上的伤口如今只能看到一条细细的红线,在那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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