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季的声音急促,其中压抑着焦躁的怒气,但隐隐约约,还有一丝深藏在那之下的希望。
红衣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他知道,柳下季已经屈服了,而现在,只需要说出最后一件事。
“孤,当屠尽百鸟。”
门外栏杆上的鹦鹉又飞了回来,扇了扇那对艳丽的过分的翅膀,再次开口歌唱起来。
可鸟就是鸟,终究是比不过人的,所以在红阁中最美丽的歌姬出来献唱时,再无人去注意那只大张着嘴巴唱的声嘶力竭的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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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
“啊?”
沈长安抬起头,一脸迷茫的看着盗跖,不是很明白对方的意思。
自己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的啊?
沈长安突然想起只有自己拥有折戟,而其他人只能靠时间慢慢恢复身体,恍然大悟的哦的一声——然而他还是错误的理解对方的话。
“我的伤一向都好的很快的!”
“不是!我不是指伤,我是说……”
盗跖皱了皱眉,盯着沈长安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出自己的问题。
“怎么了?”
难道是盗跖受伤了想请自己帮忙?
细细想来,倒极有可能。
那个丑陋的皱巴巴的大爷到来的时候,的确跟白凤说过要他去拦截盗跖,以白凤那个性子和武功,断然不会手下留情,况且两人各自属于敌对组织,真要打起来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是没有可能。
哇,难道说,是盗跖受了重伤但是又不好意思告诉墨家其他人于是只能来找自己帮忙?!
就在沈长安胡思乱想的时候,盗跖的大脑也没闲着。
之前白凤凰的那句‘该做的不该做的’就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在了他心里,流沙的人手段残忍是出了名的,沈长安又是被卫庄点名要抓的,被白凤抓住肯定免不了吃些苦头,也不知道对方都用了些什么阴狠歹毒的手段。
回到墨核刚看到沈长安时,盗跖着实是被吓了一跳,那人脸上、锁骨上、胸口上许多的划痕看的人触目惊人,若只是这些地方的皮肉之苦倒还好说,盗跖最害怕的,是白凤对沈长安的心灵造成了伤害。
一想到沈长安刚醒来时就抱住盖聂开始嚎啕大哭,盗跖的气更不顺了。
一是生气于白凤对沈长安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二是生气于沈长安睁眼抱住的居然是盖聂。
这两个人都是他讨厌的人,真是,越想越气!
说起来……
墨核的记忆一段段闪过,盗跖突然想起来沈长安晕倒时说的那个名字。
柳下……季。
那是,他的哥哥。
尚还年幼时,他就被六指黑侠带入墨家,也在加入墨家之前,他就跟哥哥相依为命。
哥哥是韩国很出名的君子才子,多少人称赞他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可盗跖恰恰相反,他喜欢练武,对轻功更是有着极高的天赋。
哥哥生性沉稳,温润如玉,盗跖生性活泼,欢脱不羁,两个人就像是天平的两个极端,虽然平日里少不了争吵,但终归是只剩下彼此了的亲兄弟,谁也离不开谁,谁也放不下谁。
哥哥答应过要守护他一辈子,他便真的信了。
哥哥是不会欺骗自己的,所以,即使得知了哥哥的死讯,即使被找上门来的六指黑侠带回了墨家,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依旧没有放弃调查柳下季的事。
时光荏苒,岁月穿梭,过去了这么多年没有得到新的消息,他差一点点就要放弃了。
可他真真没想到,带给他关于哥哥新的线索的人,居然是沈长安。
为何……对沈长安如此在意呢?
盗跖也曾这么思考过,后来他发现,可能是因为十几年前沈长安见他第一面时就伸出了手,然后答应要保护他一辈子;可能是因为沈长安总是对他的事过于上心,对方的第一次暴怒也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可能是因为对方的一些秘密只被自己所知,并且自己见过他黑暗的一面;可能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
因为沈长安……让自己想起了柳下季,是吗?
得出了最终结论的盗跖不禁嗤笑,明明现在的沈长安看着更像小孩子,各方各面也蠢笨的无法与十几年前相比,但他偏偏,就是更喜欢现在的沈长安。
现在,他失去了记忆,还记得当年对自己信誓旦旦的承诺吗?
就算还记的,那他现在被逐出了墨家,还会履行当年的承诺吗?
不——没关系,如果不记得,也没关系。
这个承诺,让他来履行,又有何不可?
“长安。”
盗跖从思绪中抽身出来,一把抓住了沈长安那不安分的在自己身上摸摸搜搜的双手,坚毅的目光与对方直视。
“啊?咋了?”
看着盗跖那热情似火其中还闪着光的双眼,沈长安只感觉脊背发凉。
他只是想摸摸看盗跖有没有哪里受伤而已啊喂!真的不是故意在吃对方那纤细腰身的豆腐!
真的不是!!!
“我答应你,会保你一世平安!”
“哈……?”
沈长安一脸迷茫的眨了眨眼,完全不能理解对方为何突然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难道……难道盗跖的脑子被白凤给砸坏了?!
想到这里,沈长安倒抽一口冷气,连忙挣脱开对方紧攥的手,手背放在了对方的额头上查看有没有发烧。
完了,真的发烧了,而且烧的很热很烫,连木头糊掉的味道都出来了。
……等等?
……木头糊掉的味道?
沈长安偏过头,看见远处的一架马车着起了火,熊熊燃烧映照着整片森林都染了橙。
啊,哦,嗯。
我们……好像还在被秦兵追踪呢吧?
总而言之,那就——
“着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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