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槿坐起来,扯着蓼风的胳膊,道:“那尉迟珺,她与我小哥哥……她若真被赐婚太子,那我小哥……”
蓼风大吃一惊,“二公子?主上是说,尉迟小将军和二公子,他们……”
薛槿眼睛看向蓼风身后,撑着站起来。
“……殿下怎么来了。”
雍长嗣在几步外站着,温声道:“你知道了?”
薛槿道:“是不是,殿下携羽林卫令牌一事,刺激了谢从简,他怕太子势力旁落,便急着要与朝中大司马结亲?”
雍长嗣默了半晌,道:“是。”
“殿下可知,尉迟珺同我小哥……”
“本王知道。”
薛槿往后退了几步,撞到石桌上,她靠着石桌,拳头渐渐收紧。
“怪我”,她说:“若非我自作聪明,害太子禁足,事态又怎么会至此,是我自私,一心想早早结束此间之事,太心急了。”
雍长嗣上前,低头道:“你先别急,此事尚不确定,本王定会留意。”
“嗯。”薛槿敷衍着应了一声。
这时,随安突然匆匆赶来,行过礼,道:“宫中派人来传话,皇后传王妃进宫。”
薛槿烦躁的拍着额头,“她又有何事!”
“真他妈烦!”她咬着牙,含糊不清的骂了一句。
雍长嗣道:“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
“不用担心,本王陪你进宫,决不会让上次的事情再发生。”雍长嗣道。
随安低头,道:“殿下,皇后特地传话:安平王身体有恙,便不必进宫请安了。”
“……”薛槿眉毛都要拧到一块儿去了。
“我陪主上去。”蓼风道。
“你去又能怎样,还能与皇后动手不成?”薛槿进屋去换衣服,吩咐蓼风道:“你在外面,我若真有事,还能奔跑周旋,要是你我都困在宫中,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是,主上英明。”
薛槿出门前,最后压低了声音吩咐:“黄昏后,我若还未出宫,便将我在皇后宫中的消息,想法传给东宫。”
“主上?”蓼风睁大了眼睛。
“记着,一定不能让大殿下和阿皝有任何动作,派人看着,尤其阿皝。”
“是。”
薛槿去了才知道,皇后今日唤了两位宫里的教习嬷嬷,说是教她皇家礼仪规矩。
她忍着膝上的伤请安,免礼没听到,倒是听见皇后说:“昨日,因为你的鲁莽,姒雪划破了脸。本宫这里倒是无事,只是今早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言语间责怪本宫,没有教会你宫中的言行规矩,想来你与长嗣成亲已有小半年,这规矩,的确也是教的有些迟了。”
薛槿尽量做小伏地,回道:“是,但凭母后教诲,儿臣感激不尽。”
皇后吩咐那两个嬷嬷道:“那便先从最简单的行礼、站姿、坐姿开始教吧,一定要仔仔细细的教,否则本宫为你们是问。”
“奴婢遵命。”
“奴婢遵命。”
五月的热暑天,薛槿被带到昭华殿外,头顶着毒辣的太阳,来来回回走路,跪拜,起身,再坐下,如此反复……
太阳从当空渐渐西斜。
薛槿的膝盖已经不能再沾地了,脚下全是鹅卵石,每跪一次都是一道酷刑。
宫女开始徐徐掌灯,薛槿再一次跪下时,膝盖终于撑不住身体,整个人往一侧跌坐在地上,仿佛是一张舒适的床榻,薛槿侧趴在地,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迷糊间,她感觉有人在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颈侧。
她扯着嘴,想嘲笑对方笨死了,学这些所谓的规矩虽然磨人,但也不至到累死人的地步。
她眼底闪过一片红色,便没了知觉。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两个人,雍长恪开门见山:“请母后将人放了。”
谢皇后道:“恪儿,你是被父皇骂昏头了吗?如今你尚在禁足,怎可轻易出东宫,叫你父皇知道,这可是忤逆君上之罪,你担当的起么?”
雍长恪道:“母后既知儿臣担当不起,就请放人,我也好早一刻返回东宫,继续禁我的足。”
“恪儿你疯了!你别忘了,昨日若不是她,你又怎会被禁足,还叫雍长嗣那个废物平白得了羽林卫令牌。”谢皇后怒气冲冲。
雍长恪看着自己的母亲,毫不退让道:“儿臣也是为了母后的性命考虑,上一次万林苑,皇嫂遇刺,想必母后比任何人都清楚,刺客是谁吧?”
“恪儿你……”
“儿臣是担心母后为人所利用!刺杀皇亲,那是什么样的罪名,母后不会不知。”雍长恪冷冷道。
“他日若东窗事发,我那丞相外公只会搬出母后,让您做他们的挡箭牌,他们借刀杀人,您却还在兴高采烈的替他们磨刀,您今日如此欺辱皇嫂,定远侯一门又岂会置之不理?母后仔细想想吧,我会派人将她送回皇兄府上,您好自为之。”
此时,天空已经依稀可见点点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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