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轩望着那衙役,冷然道:“本官是八品县丞,县衙之内,可随意走动,即便是县令大人审天大的案子,本官也有权旁听,赶紧撤去水缸,给本官让路,否则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那衙役颔首道:“县丞大人恕罪,周大人下令封路,县丞大人也不能通过,请回吧!”
“好!不让是吧!”卫轩猛然瞪眼,大喝道,“本官今天非过去不可!”
他说着便要往水缸上爬,后方的那几个衙役立刻拔出铁尺,顶住卫轩的胸口,将他推了回来,三个衙役也跟着一起爬水缸,都被铁尺给推了回来,王康寿还摔了一跤,起身后就破口大骂,唯独李大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他的心不向着卫轩。
卫轩冷眼扫了他们三人一眼,道:“你们三个好样的,本官没看错你们。”
陈大年咧嘴一笑,道:“那是,咱们可是给大人您当差的,不像某些人,吃里扒外……”
说话间,所有人都看向李大有,李大有只能尴尬地捂住肚子,装出满脸痛苦模样,道:“我,我今天吃坏了肚子……”
卫轩摆手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咱们闯过去!”
邱三槐郁闷道:“大人,他们全都手持铁尺,咱们过不去啊!”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卫轩瞪眼大喝,“全都回衙去把水火棍都取过来!跟本官也带一根!”
三人二话不说,回衙去取水火棍了,李大有这次学乖了,跟他们一起回去取水火棍了。
水缸后面的衙役们见状顿时皱眉望着卫轩,其中一个冷冷道:“卫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造反吗?”
“造你吗的反!”卫轩直接彪脏话,瞪眼骂道,“老子要去看周文宏审案,此案十分重大,本官必须亲眼看着他审,这件案子他若敢徇私枉法,本官就算是把天捅破,也要翻案!”
“是谁这么大口气,要把天捅破!”一道冷哼声传来,只见龙向峰带着十几个护院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卫轩并不认识龙向峰,这还是第一次与龙向峰见面,淡淡道:“不关你事!”
几个衙役见了他,赶紧行礼:“龙老爷!”
卫轩闻言顿时双眉一拧:“你就是龙向峰?”
龙向峰闻言疑惑望着卫轩,他也不笨,立刻猜出了卫轩的身份:“你便是新来的县丞卫轩?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啊。”
卫轩眯眼望着他,寒声道:“你来衙门做什么?”
“来作保啊。”龙向峰挑眉一笑,道,“周大人要审案子,此案涉及张典史,本老爷来给张典史做保,顺便做个证人。”
卫轩闻言恨得直咬牙,满面怒容道:“你们是要狼狈为奸,颠倒黑白是吧,告诉你,这案子就算周文宏结案了,本官也要翻案,你们最好趁早收手!”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哈哈哈……”龙向峰见卫轩如此动怒,顿觉心中畅快,摆手道,“走,去公堂,周文宏还等着老夫呢!”说罢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邱三槐他们已经扛着水火棍一路奔跑而来,邱三槐递了一根水火棍给卫轩,卫轩接在手中,冷声大喝:“给我砸!把这些水缸都砸了!”他说罢就抡起水火棍,对着一个水缸砸下,“噗”地一声闷响,水缸上出现了一道裂纹,开始有水渗出。
其他三人也抡起水火棍猛砸水缸,唯有李大有一人在后方看着,脸色阴晴不定。
水缸后面的那五个衙役慌忙呼喝:“停手!快停手……”
这边的呼喝声顿时引来了不少人,又有三个衙役跑了过来,无论他们如何喝止,卫轩他们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
只一会儿工夫,四口水缸土崩瓦解,水流得满地都是,卫轩带着他们往前闯,八个衙役围住他们,不让他们过去,渐渐地发生了推搡,接着便打了起来。
卫轩一边打一边高喝:“给我打!打伤了算我的,别打死就行!只要闯过去!你们欠的钱,一笔勾销!”
这句话显然很有诱惑力,他们每个人都欠卫轩好几十两白银,这么多钱,就算他们不吃不喝,也要挣上好多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邱三槐他们兴奋地丢开水火棍,挥起拳头朝着那群衙役打去,他们还算聪明,打架前先丢开水火棍,这可是兵器啊,若是打中头部的话,非死即残,会出人命的,大家同衙当差,打个架而已,没必要玩命。
那群衙役当然也不会傻乎乎地挨打,纷纷还击,他们很有默契,也是赤手空拳,不用任何器具,你推我搡,拳来脚往,偌大的县衙之中,衙役们居然聚众斗殴,而且发起人还是县丞大人,这事要是传出去,绝对能让全城震惊。
别看邱三槐他们整日无所事事,打起架来还真猛,四个人打八个人,竟然打得难解难分,卫轩懂点武艺功底,这些天来修炼那个什么琉璃诀,力气大增,反倒是所有人之中最厉害的一个,独自一人缠住了三四个衙役。
虽然是打架,但又不是生死厮杀,他们各自也没敢下死手,一时间倒也打得难解难分,打累了,双方坐下来休息会儿,继续打,反正这帮衙役就是不许卫轩他们过去,卫轩当真是恼怒不堪,悔恨自己没多带几个护卫过来,要是家里的护卫随便来一个,保证把这几个拦路狗给打的哭爹喊娘。
此时此刻,仪门紧闭,仪门外,丹龙巴契带着数百人在那疯狂敲门,而且还不断有人加入其中,这些人里,只有二十几个是他们苗民,其余的都是本城百姓。
仪门后面,十几个衙役用水火棍抵住仪门的门闩,但仪门还是被砸得一震一震的,他们看得心颤,纷纷用身体抵住门。
而公堂之上,周文宏已在结案:“孙老实,你所言固然不假,但你并不知道,柳树村的所有人因为不堪山贼袭扰,其实早已悄悄落草为寇,与山贼为伍,还为山贼做事,说白了,他们就是山贼,只不过不总是住在秤砣山而已,百姓落草,这是本官的失责,本官没有照顾好本县的百姓,所以张典史杀掉的六个山贼,是柳树村的人,但其实也是山贼,此案已毕,就此结案!”
孙老实听着周文宏的胡说八道,气得直喘气,怒指周文宏:“你……你……你胡说八道,我女婿才不是山贼,你胡说八道!噗……”
孙老实忽然手捂胸口,张口吐出了一大口血,萎顿倒地,口中依然还在低呼:“我女婿不是山贼,不是……”
这时,卫轩冲进了公堂,只见他头发凌乱,官服不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满是伤痕和鲜血,身上官袍也被撕扯得破烂不堪,露出里面的白色衣服,他一出现,整个大堂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只剩倒在地上的孙老实不断低呼:“不是山贼,我女婿不是山贼……”
“孙老汉。”卫轩快步上前,蹲下身扶起孙老实。
“卫大人……”孙老实望着卫轩,浑浊的双眼中流出两行清泪,“他们说我女婿是山贼,我女婿怎么可能是山贼,他不是山贼,真的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卫轩连连点头。
“他不是山贼,不是……”孙老实不断低语,瞬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脑袋一歪,双手垂落,没了气息。
卫轩一时间愣住了,伸手探了探孙老实的鼻息,发现他已经死了,泪水顿时浸满眼眶,他仰起头,努力将泪水逼回去,他怎能在这帮禽兽不如的东西们面前流泪,良久,他缓缓放下孙老实的尸体,起身鞠了个躬,然后转头冷眼扫过周文宏、张广陵还有龙向峰,咬牙切齿道:“是你们害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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