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大军来到了边境,所见之处皆是砂石黄草,没有一点绿色,看不见一株绿植,顾清很是震惊,虽然朝堂上多次听见边境困苦,没有粮食,但是顾清是想不到能够穷到这种地步的。
前来接管他们的是驻守城池的孟化碧将军,传说中这位将军七岁便跟随先祖来到这里,治军严明,行军打仗更是一把好手,顾清很期待能与这位将军见面。
等到安置好了之后,顾清找了个地方打算写一封信给秦舟,这是她们的约定,也不仅仅是约定,更像是消息的传递。
“你干嘛呢?写家书呢?”背后突然窜出来个人,顾清回头发现是和自己一支队伍的林茂才。
“没什么,就是想写一写这里的风土人情,给”说到这里的时候顾清顿住了,给谁呢?秦舟又是她的什么人呢?
林茂才听到一半没了下文,转过头顶着顾清:“你还没说给谁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给谁。”顾清耸耸肩漏出一个微笑。
“我也是来这里几天了,大家都在写家书,可是我没有人可以寄信。我爹不让我参军,几十年了就守着那几匹山,又不是他的也不知道他守个什么劲儿。别人家的孩子从小不是读书就是习武,都盼望着自己家的孩子有一天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我爹倒好,从小带着我上山种树,别人拿着书背什么之乎者也,我拿着书打开全是种树,种菜,种花。后来我就自己偷偷跑出来参军了,学那些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林茂才就这样和顾清蹲在帐篷的背后,说着自己的故事。
顾清大约是听明白了,看着林茂才说:“你爹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他教会你的是活下去的本事。”
“得了吧,你也打住别说了,我娘也是那样说。我真是搞不懂。”林茂才不想听顾清说这些于是自己转换了话题,“我叫林茂才,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顾,顾长亭。”顾清第一次从自己的嘴里说出这个名字,脸上泛起了一丝微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说出自己的名字了。
她还记得分别的那天秦舟叫住她,站在门槛上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才开口说道:“你以后叫什么名字呢?”
顾清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放空,是啊,顾清消失了,那么以后自己又叫什么名字嗯,活下来的自己。
“顾清?”秦舟还站在门槛。
“顾长亭,以后我就叫顾长亭了。”顾清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今天她们走到关外长亭的场景,自己的前半生结束得如此潦草,到最后相送自己的竟然是只认识一天的公主,可悲又可叹。
“顾长亭,顾,长,亭。”秦舟嘴里连着念了两遍顾长亭这个名字,牢牢的记在心里面。
第二天早上顾清已经收拾妥当,临出门的时候,秦舟跑出来,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冯敏
“我的名字,我母亲姓冯,敏是我舅舅给我字。以后我就叫你顾长亭,你就叫我冯敏。”
秦舟的眼神有些迫切,头上的发髻因为一路的小跑有些歪,散落在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顾清看着秦舟,直到催促声再次传来,顾清对着秦舟说:“冯敏,再见。我会给你写信的。”
两人刚说完自己的名字还没来得及在聊些其他的,军中的号角声就响了起来,两人收拾好东西就赶去校场集合。
所有人集合完毕之后,校尉清点人数上报。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那顶帐篷上,紧紧地盯着门口,因为他们来了这么多天了一次将军也没有见过。
顾清倒是没什么感觉,站在她身边的林茂才倒是显得很激动,双眼都要发红了一般,像是有无数的热血在他们的血液里奔涌,而顾清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的冷清。
终于从帐子里走出一个人来,顾清站在第一排瞧得真切,他的头上和衣服上还到处都携带者黄沙,脚上的鞋子是皮做得很结实,走起路来下盘稳重,表面上看起来轻盈的步伐实则每一步都稳扎稳打,身上的盔甲都被风沙磨得看不出光亮了。
顾清很认真的从头到脚的观察了一遍,宽厚的身架托起沉重的盔甲,深陷的脸颊支撑威严的头盔,很难想象这是一位将军。至少顾清看见之后是震惊的,因为从前她见过的将军都是光鲜亮丽,威武不凡,身着黄金甲,手拿万民花的。
原来真正的将军是这样的。
“众将士听令,列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不寒暄,也不装模作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是他的见面问候。“鄙人不才,正是怀化大将军孟化碧,本该前几天就与各位见面的,但是正在各位来的前两天军中突然接到急报,说是城外十五里处的一所村子糟了风沙,我带人过去帮忙去了。”
孟将军的话音刚落,下面的人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下面一片喧哗,连校尉都管不住,急得校尉一脸愁容差点动用军法。可是孟将军拦住了,紧接着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人吵闹。
“将军怎么还去救西夏的人!”
“是啊,西夏这些年为非作歹!打打杀杀的要了多少人的命啊!”
“就是,我哥就是死在了西夏人的手里,打死窝,我也不会去救他们的。”
“这将军真的是怀化大将军吗?”
“就是啊,各位仔细想想,怀化大将军的名声大家可都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会去救敌国的人呢!”
“就是!这肯定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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