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玲绮这回倒是一下子清醒了。她猛地抬头,起身要向秦太后行礼。
身侧乌压压的一片人跪了下去,吕玲绮走上前要与秦太后行礼,秦太后却握住了吕玲绮的手,道:“不必了。时间紧迫,你且去梳妆便是。”
吕玲绮道了声是,便起身。她这才发觉,秦太后也身着赭色衣裙,已是装扮一新。不知为何,她心中好似有些触动,因而忍不住多瞧了两眼秦太后。
四下红烛高燃,但仍显得昏暗,因而秦太后的神情也显得颇柔和了起来。吕玲绮坐在一侧,由着喜婆梳头。
秦太后却忽然道:“把梳子给哀家罢。”
吕玲绮颇诧异,秦太后道:“本该由你母亲来为你梳头。你母亲早亡,却是无缘见你出嫁了。”
吕玲绮本该起身道谢,或是如何,但此刻吕玲绮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有着秦太后为她轻轻梳理头发。秦太后专心致志地盯着吕玲绮的一头乌发,道:“民间歌谣说的是,要说‘一梳到白头’。只是这样的愿望,哀家却觉得不大适合你。因而便只求你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她如是说着,吕玲绮倒是轻轻笑了。她盯着镜中秦太后与自己的模样,随后轻轻道:“多谢太后娘娘。”
“往后要学的还有许多。”秦太后道。
吕玲绮点头答应:“是。”
秦太后皱了皱眉,又道:“若你得空,便回宫时常来看看。先下还好,若往后你到了淮南去,只怕不知道又要到何时才能回长安了。”
“淮南?”吕玲绮惊讶起来。
秦太后嗤笑:“你这是什么反应?身为淮南王妃,你如何能长久待在京城?”
这是自然。亲王无诏不得进京,这是本朝规矩。淮南王即使有太后诏书,但若长久逗留京师,也难免招人非议。
吕玲绮从未想到如此,心中因而有些慌乱。但秦太后已将梳子递给喜婆,跪坐在一侧,垂首闭目,不知在想什么。
一侧跟着诸多人,因而吕玲绮并不敢多言语,只能把话咽到肚子里去了。
喜婆梳发梳的极紧,吕玲绮头皮发紧,因而不大好受。上面簪了一只极漂亮生动的金凤攒珠簪子,那金凤展翅欲飞,口中衔着一串硕大的东珠,极其精致漂亮。
以螺子黛画眉,再以白粉敷面,随后抹了胭脂,点了唇红。眉间点了一抹朱砂痣。妆毕,秦太后亲自眼看,随后又指点了几处,随后方才点头,又起身更衣。
八重单衣层层叠叠,一层一层,叠的极厚实。吕玲绮本怕冷,因而庆幸衣裳多,此刻却觉得颇厚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最外层的百褶裙上绣并蒂莲,极繁复漂亮。
最后一层外裳上身,吕玲绮已有些喘不过气。
此刻窗外已经大亮,因着吕玲绮上了妆,不能用早膳。幸得一起身时,成璧悄悄为吕玲绮塞了两个点心。不然吕玲绮真不知如何熬过这一整日。
去朝见秦太后之时,吕玲绮三叩九拜,辞别太后。一侧的秦士进要扶吕玲绮上花轿,因而也身着喜服站在一侧。
吕玲绮拜别秦太后之后,转身往殿外走。
有侍女在两侧撒花,漫天飞花当中,吕玲绮听闻有声音绵长无比,喊道:“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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