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大房镇警局十公里,镇北公路分叉口,戳着几个背着长枪的警察,他们身后是粗杨木搭建的路障,仅留下容一个行人出入的窄口,把对面密集的人流挤压成漏斗的形状。
路障旁边戳着两根木头桩子,桩子上钉着一块杨木板,贴着用黄表纸写的告示:今有飞贼滋扰乡里,携枪带爆,已杀我警员二人,特通缉缉拿。惯贼约为二人:一为身材健硕高大,善格斗;一为身材瘦小灵活,善攀爬。见符合身形之外乡人者,需多加观察,报警局。查实者重赏50大洋。现付。
“排队!排队!”警员大声喊着,但大房镇的百姓们并不习惯排队,他们象征性地向中间挤了挤,跃跃欲试,像一群等待发令的马拉松运动员。
“先生,你看那告示,写的多像我俩?”人群中,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挠着后脑勺,问身边一位健硕的大胡子男人。两个人虽然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但都穿着破旧的棉服,灰头土脸的,混在人群中很不起眼。
“别吱声,咱们口音太明显了。”大胡子警觉地向左右看着,朝阳下,烟雾腾腾的大房镇仿佛悬在晨烟之上,远远可见高大的联排式俄罗斯房屋,房后白团雾翻滚冲顶,一条条钢铁长龙进进出出。
大胡子指着那一片建筑说“看见没有,火车站,到了那里,我们就自由了。”
小猴子还不放心“万一…”
大胡子打断小猴子的话,果决地说“没有万一!”
检查站的另一侧,穿着黑皮袄的巡逻警察们蜷缩在寒风里,巡逻警是大房镇警局最低等的警察,干着琐碎低端的工作。两个同事被害后,他们一直没有休息,24小时盘查过往行人。今天镇上有大集,来往商客多,任务更重了。
王修被发配到北卡后,卡点负责人果断领会了陆家一意图,把最重的盘查任务交给了王修。
“放不放行啊!辰时了,早市都撤了!”人群中传出一阵不满地抱怨。
“哥…”一个小巡警请示王修“你一个人,行么?”
王修满不在乎,他挥挥手“放行!”
小警察转身向人群大喊道“听着,拿出证件,打开,把瓤子对着这位警官,依次从这个桌子前面走过去!”
只有一个警察查证件!行人们愤怒了。昨天东、西、南卡都是三个人一起查,就这样连轴干,好多商人还没赶上大集。埋怨归埋怨,却没任何办法,人们只能想办法挤到最前面,争取早点过去。
于是,人群如滚水般涌动起来,赶马车的、抱孩子的、挑担子的各式各样的人纷纷掏出烟盒大小的证件,各类各式的证件快速地从王修面前闪过。
放行的速度竟然奇快!因为王修根本不看。
他如同一尊大佛,半闭着眼睛啃着苞米棒子,巍然不动。
“王修不是魔障了吧,除了嘴,哪都不动。”一个警察低声问同事。
“发配来的,都带情绪。”另一个说。
“这就是得罪局长的下场,那,咱们查不查?”
“他不吱声,咱们别管。”另一个警察嘱咐。
“可这人跟流水似的,一个人就晃悠两三秒,他能看清?”
“你管那个闲事儿?出事儿,他负全责。”
两个警察正嘀咕着,王修忽然对着快速走过自己身边的大胡子摆了摆手。
“等等!你,到这边儿站一下。”原以为睡死了的王修,脑子却一直在飞快运转!
大胡子满心不快地站在了一边。
王修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证件,这算是他今早认真看的第一个证件。
“还有你!这边。”王修似乎长了螃蟹眼,他忽然抬起的胳膊,明确地指向了小猴子的脑袋。
两个人都没跑掉。
“老总!”小猴子谦恭地说“我们是关内来的老客咯,贩皮子的,晌午前得进镇子,要不集市就散了。”
大胡子陪着笑脸说“是啊,再说我们这证件官署印章都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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