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早晨,天气已经寒凉了起来,沒有了蝉声的喧闹,大山里就平添了几丝寂寞的惆怅。
梯田里的庄稼叶子,被霜打的垂头耷脑的,有的已近干枯。
山路上的驴粪蛋蛋,上面盖了一层霜,而那小小的过山风,已经寒凉透骨。
一股股青色的烟雾从兰花花家的篱笆墙里升了起,越过了屋顶,又窜过树梢,最后袅袅娜娜地隐入了黑竭色的天空。
老兰头穿着夹衣,戴着一顶破毡帽,正在用青烟烘柿子。
兰花花家里,一共种了五棵柿树,今年柿子大半收,一个小缸装的满满的。
只是这些柿子,有生有熟。
老兰头在院里挖了一个长长的浅坑,中间插了一层树枝,树枝上摆上了一层青柿子,再用雨布封好。
老兰头就在浅坑的前面,抱一捆稻草,洒上点水,然后点着了。
那稻草湿漉漉的,没有一丝火苗儿,只有青烟,顺着小北风,可着劲儿地朝洞里灌。
只要两三天,青涩的柿子便被催熟了。
这些柿子,五毛钱一个十分好卖。
天气凉了,这是爆米花的淡季,老兰头闲不住,恰好可以去卖柿子。
老兰头也喜欢这种生活。挑着一担柿子,在大街小巷慢悠悠的晃荡,一边吆喝着,
“卖柿子喽,卖柿子楼,有买柿子的没有?”
大婶儿也起床了,她早早地做好了饭,宋小美还没有起床。
大婶儿走出门去,见一墙之隔的老兰头在熏柿子,便走了过来。
大婶儿站在柿子树下,抬头看看柿子树的树冠,有点奇怪。
树叶己经落光了,只剩下纵横交错的枝条,在那土竭色的枝条上,却挂着十来个柿子,有青有红,在风中晃悠着。
“老兰头,树上的柿子为啥不摘净?”
“那是留给山神爷的。”
老兰头用一个竹筒筒,边吹火边回答。
一个不小心,竹筒简拿歪了,一阵小山风吹过,浅坑里便倒了烟,呛的老兰头一边流泪一边咳嗽。
“山神爷?现在的山里还有山神爷?”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城市人,大婶儿很吃惊。
“是呀!那些长翅膀的山神爷,太阳一出来,它们就起床了。
吱吱喳喳的,唱的那叫一个欢实。”
“噢,你是说鸟雀吧!”大婶儿恍然大悟。
“是呀!这些山中的小家伙,精着呢!
你像喜鹊,来了客人,就蹲在篱笆墙上叫,喳喳,喳喳,客来到,客来到。
而八哥就不一样了,它不爱进村儿,老是在野外溜达,梯田里的苞谷啦,稻子啦,成熟了。
它便飞的低低的叫,阿公阿婆,起床收禾,阿公阿婆,起床收禾。”
正说着话,兰花花家院里的老枣树上,有一个喜鹊巢。
“喳喳,喳喳。”喜鹊妈妈起床了。
一只乌鸦飞来了,落在篱笆墙外的柿树上,开始啄那红红的柿子。
喜鹊妈妈不愿意了,它叫着飞过去啄那乌鸦。
那乌鸦挨了啄,愣了一下,并未还嘴。
“啄它,啄它。”大婶儿见了,十分惊奇,挥着双手给乌鸦鼓劲儿。
“没用的,乌鸦不会理它。”老兰头话音未落,那乌鸦一展翅儿,飞走了。
“这鸟啊!就像人,都有各自的领地,各自的篱笆院儿。”老兰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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