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花猜测着,这是大丑家的土坯院墙倒塌了,那院墙的根儿早被雨水冲的向里凹进不少。
只可惜大丑太懒,宁可用树根儿顶着,也不拾掇。
大丑有他的道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反正儿子考上了大学,三年过后一毕业,就会分发到城市里,到那时,大丑就可以离开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去城里享福去了。
院墙倒就倒吧,只要房子不倒,有地方住就行。
既然城里有了金丝笼,谁还要这大山里的草窝窝。
………
兰花花想着,一时睡意全无。
人啊!在夜深人静时,千万不要想事儿,一想啊,就在床上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马大庆也睡不着,他在想着心事。
昨天他在小卖部里给父亲打电话,告诉兰花花即将临盆的消息。
父亲那边却沉默了好大一会,又近乎哀求地说,
“大庆啊!你回来一下,再帮我最后一次,我实在走投无路了。
大庆啊!对不起,我把咱家的房子抵押贷款,那边的人说了,也要让你回来签个字儿。”
电话里传来了父亲的抽泣声。
知父莫若子,马大庆知道,父亲个性刚强,从来没有低过头,更没有向任何人说过软话。
马大庆流泪了。
这真是莫大的悲哀,夫妻两个躺在床上,却各自想着心事,又不敢说出来。
“轰隆隆!”一串雷声落了下来,震的地皮儿抖动了一下,兰花花就见院里亮了一下,似乎有团火球从枣树枝上滚了下来。
雷声过后,就是倾盆大雨,那雨根本就分不清雨点儿,而是一股儿一股儿地朝下砸。
房顶上的瓦片咚咚地响着,像敲牛皮鼓。
“房顶不会被砸穿吧?”马大庆说。
“放心吧,这房子结实着呢。”兰花花安慰着马大庆,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谱。
“砸穿也沒事,大多不了再翻盖一下。”
兰花花又想起了枣树上的喜鹊夫妇,她自言自语地安慰着自己。
忽然,兰花花听到了一声女人的惨嚎。
那声音高高的,拖着长长的尾音,
“哎呀呀!你个天杀的呀!呜,鸣。”
是谁?难道是大丑的土坯房也倒了,砸着了大丑的老婆梨花。
但又听起来不像,梨花性子内向,和陌生人说话就会脸红,她可没有这么高的嗓门儿。
兰花花一下子清醒了,侧着耳朵细细分辨那声音。
风声,雨声,声声入耳,家事,村事,事事操心。
从那风雨之中,兰花花竭力地倾听着,终于听出来了。
那声音来自小学堂的方向。
“你个天杀的啊,咋不叫雷劈死你啊,我就这一个宝贝闺女啊!
你咋把她拐走了呢?快来人啊,抓住这个挨千刀的啊!
………………。”
“是大婶儿。”兰花花一惊,一下子爬了起来,拉亮了电灯。
马大庆正噔着两眼发呆。
兰花花连忙推了推马大庆,“快点起来,大婶儿家出事儿了。”
马大庆一动不动,“能出什么事儿?不就是爱情自由,奔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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