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这些能治病,只是这些能强身健体,固本培元,她思来想去,若是没办法治,那么让宋阑的身子一日日强健起来,是不是这病便会被完全压下去?
就像是小小的一场风寒,身体强健的人熬过去之后便再难生病。
这便是把自身营卫加强到极致,这是目前的程昭能想到的,最安全稳妥的法子了。
这样的方法听上去就很敷衍的样子,外行人大多要骂一句庸医的,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看了眼宋阑,他会答应吗?
大约是巧合,程昭和宋阑的眸光越过透光的竹帘正正对上。
宋阑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书,耳边忽而一阵嗡鸣,心砰砰地跳,他抬手从身后宋煜的桌上抽走了那根上好的紫毫笔,随手满意一笑,捏在手里把玩。
这场对视被他化解成抢笔时的巧合。
程昭则更坦荡些,没有急着移开目光,因为她发现宋阑的面色比初见时好了不少,原本是冷而白,像是冬日霜雪般不近人情,如今一看,冰雪消融,难得地顺眼。
看来,他的身体确确实实好了不少,怪不得昨日见他扇扇子的次数都少了些。
说起来,这些情况昨天怎么没发觉?
她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后悔。
良久,她才收回目光垂头,在几味药材上画了个大大的圈儿,下定了决心,劝说着宋阑试一试吧,那样好看的人,死了有点子可惜。
苏先生很郁闷,他收学生极严苛,这一次一收收了三个,一个看花看草就是不看他,像个大爷,一个不怎么识字在纸上涂涂画画,像个小孩子。
好不容易捱过一天的课,众位学生纷纷收拾书本回了家。
小亭子里瞬时空下来,夕阳越过竹帘落在程昭身上,她的脸颊染上明黄的色泽,眼底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天光尚明,苏先生站在她身侧,放下一本《三字经》,道:“念给我听。”
程昭:“......”真把我当小孩子?
现在这里只有她和苏先生两人,她仰头看向苏先生,解释道:“先生,这些字我都认得的,只是看的都是些医书毒经之类,诗词不通,字却是认得的。”
她的眼神无比干净,像乡野间的清泉,像刚采摘下的茶叶尖儿。
苏先生咳了咳,有点儿诧异:“医书毒经?”
“先生,我不是娇养长大的,自小养在乡下,总得学点儿手艺,所以跟人学了医术,整日整日地背医书,只是这事并不好大肆传扬出去,希望先生理解。”
许家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这位三小姐是这一年刚刚接回府的,姓程不姓许,由此可知她在家中境遇艰难。
苏先生看着她,十三岁的小姑娘,不怨怼不愤懑,脸上写满平静,倒是比大多数人都看得更加通透豁达。
“所以,上课的内容能听懂几分?”
“五分。”
苏先生点头,表示理解:“既然如此,以后你便不用多留了,不过有些书是基础,该背还得背一背的,今天上课讲过的,记得温习。”
程昭感激地冲他行礼:“多谢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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