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席上的高岳急忙朝后蹭了下,隔着朦胧的纱帘,里面的女子可不正是他在兴道坊见到过两次的那个女冠嘛!只不过没有星冠羽衣,而改为了一般仕女的裙衫,但发髻依旧是简单的道士髻,头顶高挽小角般的发髻,其后如长练般铺到婀娜腰身。
“炼师,高郎君在此。”芝蕙垂着眼答道,接着便不再作声。
“高郎君别来无恙,你我于兴道坊、务本坊间街道一见,在至德女冠的竹苑里二见,此刻算是四见了。”
高岳一听不对啊,这次怎么也算是第三见。
那女子莞尔,“其实春闱首场后,我在至德女冠的临街楼阁上看见过你,算是第三见了。另外,在竹苑的那次,是因为我当初身处女冠当中,处处不便,故而见到高郎君后不得已避走开来,勿怪。”
原来这女子是有苦衷的啊,不怪不怪。
可更大的疑团又涌上高岳心头,这个女冠身为出家人,怎么也有自己的宅院?看来她有钱的很,花五百贯买七宝玛瑙杯毫无难处。
当高岳的目光盯着红缎子上的金杯时,那女子也察觉了,“这杯子乃是故去中书侍郎元载元公辅之物,如何到了郎君手中的,可否赐教?”
高岳便将来龙去脉说了番。
那女子听完后,眼眶不禁发红,“这样也好,公辅被抄家后,满门无存,只剩下个小女儿也被没入掖庭,倒是冥冥中留下这个七宝玛瑙杯,也算是故人之物了。”
“不知炼师......”
唐朝人尊称道士为炼师,高岳便问出这话来,他实在不清楚这女子的身份:时而是幽居出家的女冠,时而是妖冶动人的仕女,现在看来她和那个被处死的前宰相元载还有交情?
被问及此,那女子凄然一笑,“高郎君,其实我先前正是元载的侍妾薛瑶英,现在当了女冠,名为莘若。”
唉,元载的,元载的小妾?
可是?
“元公辅在先前就预感到了今日的情状,便提前半载将我送入至德女冠里深居简出,并且将这座红芍小亭转入我的名下当私产,本意是想让我平安地度过余生,毕竟我只是个妾室,不像他妻子那般可以和他同生共死......”说到这里,薛瑶英轻轻举起袖子擦拭泪水,然而很快她就突然露出了凝若霜雪的表情,对高岳问到,“郎君今年春闱是及第,还是下第?”
“下第。”高岳急忙答道。
“哪一场下的第?”
“杂文诗赋。”
薛瑶英转瞬笑起来,然后单刀直入,“依我看,只要郎君答应我的条件,来年可保郎君金榜题名,此后褪去深衣麻衣,平步青云,说不尽的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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