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晋急忙说:“你们速速退去。”然后董相公忽然举起袖子,“告诉内人,衣领截短一寸半。”
“是,截短寸半。”领头的,个子高大的那商人便回应,接着忽然从扔下手里箱箧,右手举起根小型的火铳,左手拾取炉火里被烧红的火钳,接着将小铳抵住刘锷的脑门,就把火钳迅捷插入小铳旁侧的火门。
火星和烟雾炸起,伴随一声巨响。
许惟恭惊叫起来,眼睁睁看着刘锷、刘储帅的后颅忽然膨胀,被冲出个漏斗形的口子,幞头裂成数片,白色的、红色的碎肉和黑色的毛发,全都顺着那漏斗喷射出来。
咕咚,刘锷当即被击毙,倒在地板上。
“啊!!!”许惟恭同样瘫倒,两股间,温热腥骚的尿,大片大片地渗出来。
就在他惊慌失措的这当子,明怀义的两位兄弟从帷幕后跃出,挥刀将刘锷身后两位随从迅捷砍倒,其中明唯义的右肩受过箭伤(当初买马时被野鸡族射伤),便用左手握住刀锋,把刘锷随从一一痛杀。
其余六位撞命郎,和郭再贞指挥下,迅速地各自取出三根神雷铳,冲下堂阶,三人击发,三人装填,砰砰砰沉稳地放铳不绝,封锁入口,打得门口处冲进来的五位牙兵(许惟恭一看,怎么就剩五位了?)东倒西歪,被完全压制住,不一会儿两位被打伤,由其他三人搀扶着,逃出了军府。
“阿,董相公,董相公饶命。”许惟恭那里还有以前凶神恶煞的气势,虽然佩刀,但也早已手足瘫软,屁滚尿流,只知道跪在董晋面前叩首。
董晋激动地立起身子,他看到许的这副丑态,只觉得这些年遭受的屈辱,终于有了一雪的机会,“许惟恭,你和宣武牙兵侵逼侮辱节帅,作威作福,为恶多端,今日就算是善良之剑,也到了要出鞘屠人的时刻啦!”
“饶命……”许惟恭抬起手来,因为董晋的身影笼罩住了他。
明怀义等人,只看到董相公毫不犹豫地拔出三十年都没有出鞘的剑,这剑他之前肯定找人磨砺保养过,异常寒澈锋利,“我可是天宝年间的明经出身!”只见董相公喊了这声,就挥剑,重重地击打在许惟恭的手臂上,许哀嚎声,倒在地上。
董晋不会刺,也不会横切竖劈,毕竟是个儒臣,所以他用剑与其说是在砍许惟恭,莫如说是在砸。
“肃宗皇帝时我就是翰林学士!”董晋下了狠手,对蜷缩在地上的许惟恭又重重砍了下,这下砍到的是许惟恭的大腿,许惟恭身躯好像弹了下,像是砧板上被剁的活鱼,这下连哀嚎都哀嚎不出来。
“我家风纯良,兄友弟悌,理政以温厚为上,断狱以活人为本。百姓官僚都认为我是个长者,历代圣主对我也备加体恤尊重,我护送崇徽公主远嫁回鹘,不卑不亢,不辱使命,我为太府卿,充实府库,清廉不染……”董晋接下来砍一剑,就喊一句,十分有节奏,砍得许惟恭是血肉横飞,看得明怀义、郭再贞都是目瞪口呆,“到了你们宣武来,廊下牙兵看我可欺,先喊我相公,然后就直呼我表字,其后更是董伯阿晋,全无体统,每天都要好吃好喝招待,还要被你们侮辱调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度日如年,唯恐被你们害了全家,噩梦缠身,深夜哭醒惊醒多少次,要靠读佛经才能医治心伤。今日让你们看看,佛也有火,佛也要杀生,我砍你揣着金刚经,我怕什么……就砍死你,就砍死你……”
“相公相公。”明怀义和郭再贞最终从背后抱住已半癫狂的董晋,就好像在救个手舞足蹈的溺水者,“歇手吧,他已死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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