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幽州卢龙节度使刘济,也满是副沉默的模样,对出兵策应朝廷官军的请求不置可否。
不过当高岳攻陷汴州牙城,处斩韩弘,大败魏博、淄青的援军,且俘虏魏博大将史周洛,随即尽杀宣武廊下牙兵这一系列消息传出后,河朔各方的态度还是有了微妙的变化。
相州的治所安阳城,其北的洹水桥前,从真定府而来的王武俊,接受了成德、天雄联军将士的热烈欢呼,王武俊着轻便的衩衣,坐于胡床上,接受众将的参拜喝彩,在如此氛围里颇为陶醉得意,尤其是其幕僚将最新的《镇州邸报》递送给他时,王武俊看到其中对自己热情洋溢的夸奖:
“朝廷不用兵于河朔,自建中年间起,迄今已逾二十年。而今宫廷从不详的内禅后,大奸臣们便如伥鬼般,张牙舞爪于黑暗之中,云雾遮蔽了长安,他们当中最猖狂的当属高岳。
高岳此人,出身格外可疑,谎言自己为常侍高适之后,却全无谱牒为凭,成年后混迹于长安务本坊国子监中,本无学术,薄有小艺,全凭面白阴大(原文如此),诱得西川节度使崔宁女,又买通刘晏婿潘炎,因赃假获状头之位,遂变本加厉,结托权门,窃据庙堂,又为一己私欲,开边不已,挟征党羌、西蕃、南蛮为己功,祸乱禁内……
至高岳擅用天子钟鼓,害窦参、李景略,杀魏博田少卿岳丈昭义司马元谊,后杀淮西节度使吴少诚、少阳,而今又企图陷害宣武兵马使刘锷、韩弘,宛若洪水猛兽,天下忠义无不垂头塞言,竟是万马齐喑的态势。那么此时太尉琅琊郡王王武俊奋起,在和县泉给高岳党徒以痛击,血刃下三千被驱赶上沙场的官军子弟悲惨殒命,太尉在收敛埋葬他们尸首时泫然涕下,言这些年轻儿郎全是为高岳蛊惑所害,这难道不是对高岳为首的奸党盘踞的朝堂一个严正而有力的教训吗?
河朔燕南的父老、子弟们,面对高岳等人的淫威,不能再沉默下去,否则我等数十年自治之功,必将毁于高岳手,此后地方黎元于高岳暗无人道的淫威下苟活,中朝九重之废立也将全操于高岳一人之意……”
等到幕僚读完后,王武俊坐在胡床上,很谦逊地摇手,说这篇文章过誉了过誉了,现在河朔的局面,非四镇联手不可救也。
“在太尉的威名下,和县泉不过是个区区小胜的开始,马上还会有更大的胜利,四镇的浩大反攻即将开始。”在王武俊面前,魏博使节侯臧满口的阿谀之辞。
王武俊摸着胡须点头,对侯臧暗示:“我定会帮你家少主人,保全相卫两州的,然则?”
侯臧心想王武俊这个老狐狸,看来是向借机索要邢、磁、洺三州了,于是赶紧搪塞说,现在只有夏侯仲宣据守的洺州一城未下,等到三州尽归我魏博后,定会对太尉大有酬谢。
“哼。”王武俊怫然不悦,“我成德军出力最大,若无我出动精骑来援你魏博,怕是你等连朝廷方的奉诚、昭义两军都应付不得,现在官军援兵被我杀败,洺州城旦夕且下,你魏博却想把三州尽收,也未免太不讲情义了吧?”
“太尉息怒,太尉息怒。”侯臧便初步口头应允,“愿和太尉分割三州地,邢州归太尉,其余两州归我魏博。”
这时王武俊用指头,用力地点点膝盖前的地图,“不,邢、洺归我成德,磁州地归田季安,这样最为公平合理。”
侯臧眼珠转转,就对王武俊说:“如此分割三州地倒也可以接受,不过如高岳攻陷了汴州(现在王武俊暂时还不知道韩弘已被擒杀),再领师北渡白马津,攻我相卫地,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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