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议抬抬眼,往台子方向看去,心中却想起昨天梦中的一段舞蹈,怎么也挥之不去。
安玉若……
为什么自己似乎觉得自己就是亲眼见到了那段舞,那位安家姑娘就这么妩媚、婀娜地俯上了自己的身……
气血翻涌,箫议暗自揉揉额头,目光深邃。
***
“好女儿,好女儿,好消息啊!”
金妈妈在门外急促地敲了敲门,而后便推开了门扇,走了进去。
屋子里十分淡雅,但又处处别有用心。正中间是松红林木的八仙桌和宫凳,窗前摆着一架海清石琴桌,旁边还有个珍惜的紫漆描金山水纹路海棠式香几。
墙上挂着的有吴中子所书“淡泊”二字横幅,别了红木框挂着,还有前朝四大山人的《渔舟晚山》的画作,更有唐时王维《江皋会遇图》。
东边立着一块罕见的紫檀边座木雕八仙人物的屏风,后边挂着流光雨帘。
一边从帘里传出来慵懒的回话:
“怎么了妈妈,那平乐侯薨了?”
“哎哟,你个小孩子快住口,口无遮拦的。是那位镇国公世子,那个萧伯言来了!”
“哦,那就来了呗……嗯,谁来着?”
珠帘轻扬,如细碎雨声。
帘子里踱出一位美人。
这女子虽未抹妆,面容却也极美,特别是额间一颗美人痣,点缀地好似仙子下凡尘。又兼高挑颀长、玲珑有致的身子,端的是人间绝色。只是她神色恹恹,似乎被什么事所扰。
她只披着一身云丝薄衣,若是有男子在此,定然要面红耳赤,若是个君子,定要捂着眼睛露着缝呵斥道:“世风日下!”
金妈妈赶紧拿了件厚衣裳给她披上,硬拉着她坐了下来,惹得楼儿蹙眉撒娇道:
“妈妈,这里边炉子生的火热,不冷的……”
金妈妈翻了个白眼,摇摇扇子继续说道:“镇国公世子,萧伯言,铁面玉郎君没听说过?”
那楼儿刚要开口,从帘子里又钻出一位女子,却是楼儿的女仆小馨,她嘻嘻笑道:
“小姐哪能不知道,还偷偷留意过好几眼呢……”
“去去去!”楼儿佯装生气,想到了什么又手撑着头,叹气道,“我只是是觉得,箫议也好,其他什么人也罢,能把那平乐侯打发走吗?”
金妈妈喝了口冷茶,咂巴咂巴嘴,把她拉起来推往梳妆台,急急道:
“你这脑子都不装一装现如今朝堂上有权有势的名字和家族?萧议,镇国公世子!萧这个姓还是皇上赐的,那平乐侯活腻味了?小馨,快给你家小姐梳妆,记得淡些,唔,这萧公子我一看就知道他喜欢素雅这一类的……”
小馨“哦”的一声,便给自家小姐梳起乌丝。
楼儿也知道金妈妈是为她好,不过还是嘟囔一句:“可不是家里出事来后,就再也不想听那朝堂上的是是非非了嘛,你之前不也让我别再去想这些腌臢事情……”
金妈妈闻后,拿扇子拍了拍她的头,没好气道:“知道了,楼大小姐。放心,你金妈妈我一定会为你找个好归宿的。”
楼儿嘻嘻笑了笑,甜着脸道:“金妈妈最好啦。”
“滚。”金妈妈扭动着腰肢关了门,看也不看她讨好的模样,“口是心非的东西,把你这甜齁不要命的玩意待会儿对那萧公子多用用,别用在老娘身上!”
楼儿拿着簪花纹玉的首饰盒子,对着镜子里那玉容,抿嘴轻笑。
自己的命虽不好,但能遇到金妈妈,和花月楼,倒却是极好的。
花月楼,是这当子里最为干净和自由的地方,从不强迫女子。那金妈妈,更是行内出了名的好心妈妈,她总是把姑娘当自己的女儿一样。
而自己戴罪之身,能有此下场,已怨不得天地了。
唯独这一年里,有位平乐侯王谦的,看上了自己,要纳自己为十八房妾,不依不饶的……所以便为了躲他,时不时闭个关、走访游乐什么的。
人家势大,自己一个姑娘家家的,只能如此这般了。
而且以后呢,走了一个王谦,估计还会有李谦、孙谦……
自己需要一位,能把他们都压住的后台!
就说今日这位萧公子,可是镇国公世子哩!虽说人长得确实俊朗星逸,自己偷看过,说实话懵懂时还有过些什么话本里的想法。但此刻呢,自己最看重的就是借一借他的名头,把那些烂头苍蝇打发走,如此而已啦。
而且,貌似借他的名头,自己好像也不吃亏嘿!
“小姐!别发呆啦!”
一声轻唤,把她从思绪中捞起,她望向门外,不知为什么轻轻一笑。
这扇闺门外,歌舞悦目,人声鼎沸,花酒味杂,奢靡而奔放,自由而不羁。
那珠光宝色的高台上,一排排、一列列舞女洋溢着的热情,激荡飞扬,似乎要把这精致高台上的夜给掀开。而把酒言欢的看客们也希望这掀开的夜幕里,飘来一位他们久等的,梦里才能一会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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