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群棕褐色的山鼠慌不择路、从那洞穴下处奔出,几乎是落荒而逃,顷刻便爬满了山坡。然而,待那洞中怒声渐歇,一些胆大的山鼠却又调转身体、纷纷向孔洞折返,似早将方才惊险抛在了脑后。
山鼠们折回孔洞中,便要各寻鼠穴补觉,却见这内有乾坤、空间广大的山腹中,竟又掌起鲸油灯来。
灯火所及之处,却是石锅、石案、石灶、石屏、石凳、石榻等等诸物一应俱全。此外便是山腹一角,杵着根水瓮粗细的石柱。石柱上捆着两个头顶光洁的女尼,口中堵着麻核,皆无精打采、形容憔悴,似是饥饿所致。
石榻前立着个手提狼牙杵的男子。男子华服皂靴、面色阴戾,手中提着只鲜血淋漓的鹿腿,正大嚼特嚼。一面吃、一面语带讥讽道:
“独角大哥!非是兄弟看低了你!咱们跟着‘燕山圣君’过活,若连食性都改不过来,早晚要成他老人家铜镬里的一摊肉……桀桀!你瞧那边捆着的两个女子,膏绵骨酥、皮白肉嫩……啧啧!滋味定然不错!兄弟特让给大哥先尝,谁料你非但不领情,还整日在此昏睡,也不知圣君大人、究竟瞧上你哪一点!”
仰卧在石榻上的“独角大哥”,却是头身长逾丈的彪形大汉,浑身皮色青灰,身形壮硕如牛。最叫人心头发寒的是,这大汉小耳阔鼻、额生尖角,竟是个犀首人身的妖怪!
独角大哥背对男子,鼾声如雷,对他一番讥讽之语,却是充耳不闻。然而那男子依旧喋喋不休,似乎不将这位独角大哥吵醒、便十分不痛快一般。
终于,榻上独角大哥受不了聒噪之声,一骨碌翻身爬起、再度发出一串咆哮:“呦——昂!呦——昂!昂!白又荣!你特么趁早给爷爷闭嘴!哼哧!莫惹恼了爷爷,将你拆骨剥皮、挂起来晒作腊肉!哼哧哼!”
“桀桀桀!便是晒作了腊肉,也不合独角大哥胃口……”
这阴戾男子、正是前番驾舟遁走的上清观弃徒白又荣,此时见独角大哥发怒,却是毫不慌张。又张口撕下一大条鹿肉、和血吞下道,
“说起来、大哥这食性,比个和尚还清淡些!只好吃些果蔬枝叶,半点荤腥也不尝。若非头上还有些毛发,兄弟都要以为大哥早便皈依三宝、遁入空门啦!桀桀桀……”
“放你娘的……哼哧……狗屁!!”
独角大哥小眼圆瞪,气呼呼骂道,“莫以为爷爷不知你心中龌龊!定是你相中了那边两个小尼姑、欲行苟且之事,却担心她师门中人寻来、将你骟成阉人……哼哧哼!便想拉爷爷下水,好替你挡住些!哼!真是好算计!”
白又荣见这独角大哥并不蠢笨,竟识破了他一些意图,当下眼珠子一转,咧嘴笑道:
“独角大哥说哪里话!这俩小尼姑还是大哥帮忙拐带回来,兄弟又怎敢独享?兄弟方才言语冲撞,只是想叫大哥也尝尝女人滋味,桀桀!端的是妙不可言……”
“哼哧……这才算句人话!”
独角大哥怒意渐消,困意却又抑制不住地涌将上来,当下打了个哈欠又道,“不过爷爷素来不喜女色,没得耽误俺睡觉工夫……你若喜欢,只管享用便是!只是声音小些,莫太吵闹才好……哼哧!记得你诓爷爷去捉这两个小尼姑时,说是为了结一桩仇怨……却、却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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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又荣面色顷刻由晴转阴,面容扭曲道:“独角大哥!此事兄弟绝无半分诓骗,实是兄弟早年受得一桩奇耻大辱。是以那时便已发愿,誓要将那小子碎尸万段!哼!!!
说来这俩小尼姑、其实都是‘西贝货’,不过是逃婚逃去了尼寺里。其中一个唤作崔琬,本为麟迹观女冠、洛阳崔府六小姐,正是那小子的姘头;另一个却是崔琬侍婢,只作照料起居之用。
此番费尽心思,将她两个绑了来,便是要当那小子的面、将他姘头蹂躏之死。好令其道心自毁,悔憾终生……桀桀!也不用终生,到时自会将他骨头一根根敲断,折磨七天七夜,才许他死去……桀桀桀!”
白又荣面色顷刻由晴转阴,面容扭曲道:“独角大哥!此事兄弟绝无半分诓骗,实是兄弟早年受得一桩奇耻大辱。是以那时便已发愿,誓要将那小子碎尸万段!哼!!!
说来这俩小尼姑、其实都是‘西贝货’,不过是逃婚逃去了尼寺里。其中一个唤作崔琬,本为麟迹观女冠、洛阳崔府六小姐,正是那小子的姘头;另一个却是崔琬侍婢,只作照料起居之用。
此番费尽心思,将她两个绑了来,便是要当那小子的面、将他姘头蹂躏之死。好令其道心自毁,悔憾终生……桀桀!也不用终生,到时自会将他骨头一根根敲断,折磨七天七夜,才许他死去……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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