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可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高山先生。”船长最后留下的是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高山卓走下来的时候恰巧与林永撞面,此时的他心情显然不算多好,瞥见林永,蓦地意识到刚刚的谈话被旁人听见了,面子上自然过不去,脸色又是阴沉了些,冷哼一声走远了。
……
也不知是否是高山卓刻意所为,还是有其他人与林永一样恰巧听闻了他们的交谈,船长的话很快就被传播了出去,有关登陆后不负责提供安全住所的消息在乘客们惊愕的神态之间蔓延,几乎所有人都误以为这艘船仅仅是行程的一部分,却未曾料到这已经是协议的全部内容。
之前对方给予的承诺是‘抵达内陆并提供保护’,但现在看来他们只是玩了一个文字游戏,所谓‘保护’仅仅是在这艘船上而已,抵达内陆后乘客的生死与他们再无干系。
不过和高山卓不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底气当众发表他们的质疑,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里已经不是东京,无论曾经拥有怎样的地位与支配权,今非昔比。
该支付的酬金早已划入对方账内,手上没有任何具备约束力的筹码。
这艘船可不是什么游轮,内陆也不是什么随意出入的旅游景点,它有资本将人从东京偷渡入内陆,需要绕过的不仅是东京的掌控者,在内陆也得有足够安全的保护伞,其背后的运营团队绝不是一般乘客能惹得起的。
说的不好听些,在这条船上他们都只算得上是货物而已,倘若货物在运输途中有所损坏,对于运送者而言,大概也仅仅是在所难免,无关痛痒。
如果可以乘客们当然不会将未来托付于这样的组织手中,但他们已别无选择,留在东京只剩死路一条,偷渡进内陆也许还有活路。
当然船上也有与高山卓一样的质疑者,这类人曾经拥有异常显赫的地位,并且不止局限于东京之内,而他们也知道谈判的基本原则,那就是一步都不能退让,每多表现出一丝犹豫和畏缩都只会让对手有机可乘。
但他们没有采用强硬的胁迫手段,无论在自身的领域有多高的地位,总还能认得清处境,茫茫大海的水位不会因为几具尸体而抬高半分,对方如果起了杀心,也只能自认倒霉。
于是他们打算用金钱开路,每个人都在笺纸上列出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最高代价,不容也无法继续抬价,那一串串数字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甚至还有人将留在欧洲的庞大产业也列于纸上,这些开价加起来足够买下半座东京,却在几个庇护名额面前显得无能为力。
林永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用这些财富自寻出路,但那些人必然有他们的难言之隐,能走到这步的都是世界上最精明的人,不会去做赔本买卖。
而世上又有谁会拒绝这样夸张的酬金?
船上所有人曾支付的佣金加起来也不足其百分之一,这是任何合格商人都不会拒绝的交易,即使需要为它铤而走险。
然而直到落日沉入海平线,船长依然没有露面,也没有托人对此作出任何答复,船上的广播响了一次又一次,却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联。
晚餐时分,餐厅里林永再次遇见了那些开出巨额酬金的人,他们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与不安,事情的发展并没有他们预料的那样顺利,船长更是不知所踪,没人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些什么,而这也让人不由生出许多不太妙的联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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