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没看到那支手枪一样,卫燃将他的飞行服随手搭在梯子上,随后一边将身上湿透的其余衣服脱下来一边问道,“尤里安先生,能借给我们两套干燥的衣服吗?”
“你右手边的那个柜子里有”
尤里安指了指距离卫燃不远的一个柜子,强打着精神说道,“挨着的另外两个柜子里有毛巾、毯子和靴子。”
“谢谢”
卫燃客气的道了声谢,赤着脚走到柜子边,从里面取出两套保暖衬衣分给了身后有些不知所措的菲尔,“快点换上衣服,然后我们看看怎么帮帮这位尤里安先生。”
“维克多,你对这种事情怎么这么熟悉?”菲尔接过衣服搭在梯子上古怪的问道。
“以前曾经住过这种德国旅馆”卫燃神色如常的答道,后者也恍然大悟般的“哇唔”了一声。
借着换衣服的机会证明了身上没有额外藏匿武器,卫燃在擦干了头发之后,先将油灯的亮度调高了一些,随后从脱下来的衣服身上取出了信号枪和信号弹,连同菲尔身上剩下的几发信号弹一并丢进了一个柜子里。
“尤里安先生,现在可以让我们帮你检查一下伤势吗?”
卫燃询问这句话的时候,菲尔已经打开了另一张床上放着的医疗箱,此时正在检查里面的药品情况呢。
“先从手上开始吧”
尤里安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放下左手举着的手枪,同时却也将戴着手套的右手伸了过来。
只不过,在帮对方脱下手套之后,卫燃却皱起了眉头。此时,尤里安右手的伤口已经缺少了两根手指头,但那伤口,却并非缝合起来的,反而更像是通过烧灼进行的止血!
“你自己做的?”
卫燃的语气里下意识的带上了一丝丝的责怪,无论如何,在第一幕时他们曾是同一架飞机上的同伴。
“对”尤里安语气平淡的解释道,“先打上镇痛,然后烧红餐刀贴在上面。”
“等下要帮你切掉一部分皮肉,否则你会死于败血症。”
卫燃说话间已经打开了尤里安腿上包扎起来的伤口,果不其然,这里同样是通过烧烫进行的止血。
“腿上的伤口里似乎还有块弹片”尤里安面无表情的解释道,“如果方便的话请帮我取出来吧。”
“如果方便的话”卫燃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将情况和菲尔简单的沟通了一番。
“他能活到现在真是命大”
菲尔没好气的说道,“维克多,和这个疯狂的德国人说,我参与过的唯一的一床手术也只是切除一个皮下脂肪瘤而已,手术会有失败的可能,但我发誓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我觉得他不会在意的,我们直接开始吧。”
卫燃说着,已经将一支吗啡扎在了尤里安的手上,“你负责哪个?”
“什么哪个?”菲尔下意识的问道,“难道不是我们两个同时负责一处伤口吗?”
“也行”
卫燃无所谓的附和了一声,趁着吗啡起效的功夫,熟门熟路的点燃了那个汽油炉,并且给它罩上了蓝色灯罩。
接下来的时间里,菲尔完全成了卫燃的助手,后者也总算知道这货为什么去做个领航员而不是战地医生了,他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倒是针线活儿远比卫燃更加仔细。
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清创,并且将最后的缝合交给了菲尔,卫燃又熟门熟路的切开了尤里安腿上的伤口,剜出那枚弹片之后立刻开始了缝合。
这下,就连尤里安都看出了区别。卫燃这边都已经开始包扎了,菲尔那边仍在一板一眼的诠释着“慈母手中线,临床密密缝”呢。
“你是个医生?”尤里安说话间已经将手里那支P38手枪放在了一边。
“我是个轰炸机的机长”
卫燃叉着腰得意的给出了曾几何时说过的台词,“在那之前是个阉割牛羊的兽医。”
闻言,尤里安抽了抽嘴角,“所以你的这位同伴是个药剂师?”
“他叫菲尔”卫燃后知后觉的帮忙介绍道。
“你会拉丁语吗?”尤里安突兀的用拉丁语问道。
“你会拉丁语?”菲尔诧异的问道。
“我修习过罗马帝国史”
尤里安理所当然的答道,那语气就像当初卫燃说“我是个法国人,当然会拉丁语”一样让人一时间根本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看来你是个贵族”菲尔近乎肯定的用拉丁语说道。
“会拉丁语就是贵族?”尤里安这反问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会拉丁语的不一定是贵族,但普通人可没时间也没兴趣学习罗马帝国史,更不可能为了学习那些东西去修习拉丁语。”菲尔的语气依旧无比的笃定。
“德国早就没有什么贵族了”
尤里安哼了一声,朝着菲尔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说道,“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尤里安·克林斯曼,一个轰炸机飞行员。”
“菲尔,菲尔·哈灵顿”刚刚包扎好伤口的菲尔脱掉手套,握住对方的左手自我介绍道,“我是维克多机长的领航员。”
“你也是个领航员?”尤里安古怪的说道。
“这里还有.”菲尔说着,扭头看向了不远处挨着梯子的那具尸体。
“没错,他也是个领航员”
尤里安继续用拉丁语介绍道,“当然,他和我不在同一架飞机上,而且他们的飞机撞断了这座浮标的天线。”
“这座浮标可真热闹”菲尔忍不住嘀咕道,却没注意到,正在收拾医疗包的卫燃却已经皱起了眉头。
他此时在琢磨另一件事情,在进入这组历史片段之前,他可是清楚的记得,那座农场主最初的主人叫做威廉·哈灵顿,和菲尔的姓氏一致。
那么问题就来了,同样姓哈灵顿的菲尔现在已经出现在了这座浮标里,那么威廉呢?威廉又是谁?
“领航员先生,你们掉下来的时候,飞过海峡中线了吗?”尤里安有气无力的问道,“目前的位置距离海岸有多远?”
见菲尔一脸犹豫,尤里安无力的解释道,“这座浮标的锚链断了,我只是想判断现在它飘到了什么地方。”
“还没过中线,而且没有穿过多佛海峡。”
说到这里,菲尔看了眼背对着他们的卫燃,又继续用拉丁语补充道,“距离海岸线至少20英里,先生,我们并不是你的俘虏,所以只能透露这么多,而且即便是俘虏,我们也有权力对我们之行的军事行动保密。”
“完全理解”
尤里安稍稍松了口气,随后说道,“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们把另一位领航员的尸体丢进大海里吧,我早就想做这件事了,但我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把他拽上去。”
“没问题”
菲尔痛快点点头,换上英语说道,“维克多,尤里安先生拜托我们把那具尸体送出去。”
“确实该把他送出去了”
卫燃说话间已经站起身,一边往那具已经僵硬的尸体走一边问道,“你们刚刚在用拉丁语交流吗?”
“对”菲尔满不在乎的说道,“尤里安似乎是个德国贵族”。
“看来你们聊的非常愉快”
卫燃走到尸体边,一边用刚刚从尤里安腰间解下来的绳子穿过这具尸体的腋下一边说道,“抛尸的工作就交给我吧,菲尔,你负责把这里面收拾一下怎么样?这里像是被龙卷风光顾过一样。”
“尤里安先生说是锚链断开了,我猜应该是因为海浪推动造成的摇晃才让这里这么乱的。”
菲尔感激的解释道,他本来就不太想搬运尸体,尤其还是同行的尸体。
没管忙着打扫卫生的菲尔,卫燃攥着绳子爬了上去,将那具来自KG2的领航员尸体艰难的拽到了甲板上。
左右看了看,卫燃以最快的速度在这具尸体的身上摸索了一番,顺利的从对方的手上撸下来一块飞返表和一枚指南针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除此之外,他还在这具尸体的兜里意外的发现了一台装有广角镜头,外面包裹着防水橡胶袋子的罗伯特相机,以及几个装在密封筒里胶卷——这可是第一幕里没有发现的东西。
只不过,不知道是被金属本子抹去,还是被尤里安提前拿走了,他并没有如第一幕时一样,在这具尸体的身上找到本该存在的绍尔38手枪和备用弹匣。
没敢过多的耽搁时间,卫燃解开这具尸体的腰带,再一次将他固定在了甲板的栏杆上,并且用他身上的飞行服绑在进行了额外固定,免得他又被海浪拍飞。
等他一切忙完重新回到浮标内部的时候,却发现尤里安已经在菲尔的帮助下穿上了一套板正的德国空军制服,此时正用一把小梳子打理着他的普鲁士榛子头呢。
见卫燃回来,菲尔立刻指着另一套上下铺说道,“维克多,尤里安先生刚刚和我达成了临时性质的停战协议。以这两张床中间的桌子为中线,这边的上下铺和一半的桌子属于英国领地,另一半属于德国。
在离开两张床的床脚连接线之后,其余的部分为公共区域,所有进入公共区域的人临时获得西班牙国籍。”
“西班牙国籍?”
卫燃下意识的看了看脚下的地板,“所以我现在是西班牙人了?这和西班牙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没有关系,所以才临时拥有西班牙国籍。”
菲尔一本正经的说道,“总之,公共区域摆放的所有物资,除了那台无线电求救装置属于尤里安先生的私人物品之外,其余的全部按照老二的数量公平配给,直到所有人获救为止。”
神特码按照老二的数量公平配给.
卫燃抽了抽嘴角,努力挥散可能会入住这座旅馆的海蒂女士没有老二的悲惨事实,同样一本正经的问道,“所以现在我们做什么?脱下裤子仔细数一数每个人都有几个老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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