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丝竹管乐之声再度响起。
红绡盈盈行礼,俏丽的脸颊上,露出一行清泪,似是感动之极:“妾身多谢公子解围。”
顾予望着她,神色凄婉感动,不似作伪,道:“刚才那人与我比诗,题为相貌。我这亦有一首诗赠予姑娘。”
红绡尚未答话,陈县令却是眼前一亮,笑问道:“哦,不知顾兄弟又有何佳作,若是传唱出去,身价必然大涨。下次我等再来,可就难见红绡姑娘了。”
“还请公子赠诗。”红绡带泪双眼喜色奔出,噗嗤一笑,如同梨花带雨,破涕为笑。
顾予盯着对方脸蛋,淡淡道:“二八女子俏梳妆,洞房夜夜换新郎。一双玉腕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啪嗒!
陈县令如遭雷劈,手中筷子拿捏不住,落在了长案上。其余县丞、县尉等人均目瞪口呆,完全未曾想到他会作出这等诗词来。
顾予盯着花容失色的红绡,继续道:“装就几番娇羞态,扮做一副假心肠。迎新送旧多少客,故落娇羞泪两行。”
房中一片寂静。
就连丝竹管乐之音都停了,望向顾予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地神色。
众人一开始只当要作诗夸赞这花魁娘子美貌,趁机博得对方垂青,今夜一亲芳泽。
没曾想他竟会念出这等歪诗浪词来,心理落差太大,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看向红绡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红绡可是出名的花魁娘子,这诗一旦传将出去,恐怕辛辛苦苦十余年养出的名声,立马毁于一旦。
纵使不至于无客,这花魁娘子自此是当不下去了。
“呜呜呜!”红绡面色惨白,越想越是痛苦,悔不该自作聪明,拿顾予当作挡箭牌。
可当时情形,也怨不得她,不如此,又有何办法摆脱那阴鸷公子的纠缠?想到此处,她只觉委屈之极,突然伏在案前,放声大哭。
陈县令听她哭声,不由得烦躁,起身道:“今日与诸位相饮甚欢,但天色已晚,我已为诸君备下房间,不如早些休息,他日再聚。”
闻弦知雅意,席间众人均暧昧一笑,虽然酒未尽兴,但逛青楼最令人按捺不住的,不就是这个环节。
当即纷纷离席道别,随侍婢而去。
“三七,可惜了。”路上,祝山海悄悄道:“置她这点气做什么,且夸她两句,惹得她眉开眼笑,合不拢嘴。待到了床上,这娇滴滴的小娘子,是坐是跪,还不是任你为所欲为。”
燕无病点头同意:“是极。男子汉大丈夫可忍小女子一时胯下之辱。”
“去去去!”老邢打断:“三七是个好孩子,哪会有你们这些不堪入耳的坏心思。”
祝山海见领路的半老徐娘已带众人走了一会,仍不见停,不由好奇发问道:“头儿,我们这是去哪?”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来过。”邢如明瞪他,扫了一眼四周,突然愣住。
许是听到他们议论,走在前方的半老徐娘停下转身,笑着解释道:“邢大人,我等去的是梅筑小阁。这是院里小路,大人您平日来时,恐未曾走过。”
老子什么时候来过,再乱说,扒烂你的嘴。老邢面色一僵,半晌憋出一句:“什么梅筑小阁?”
“就是大人你平时最喜欢的院子呀。”半老徐娘不明所以,解释道:“陈县令知道大人在我们坊中有不少相好,所以今夜特意唤几位空闲的娘子来小阁陪你。”
嘎巴!
双拳突然紧紧握住,爆发出骨裂响声。
老邢后背一紧,僵在原地,嘴角不停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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