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得知云儿有了身孕,他仍是不动声色地替她隐瞒了,只是没想到云儿假借有孕,却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这件事并非萧澈的错。
他将酒杯放下,眼中盈满了柔情道:“前世的事,都是孤的错,孤错在将那些女子娶进了门,错信了那些女子的话,错在对卿卿有情而不自知,却辜负了卿卿,任由卿卿在一次次对孤的失望中,对孤的情义也渐渐地耗尽了,而我最终竟然连害死卿卿的凶手也没能查到。”
叶卿卿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萧澈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吻上了她明亮的双眼,柔声道:“卿卿走后,孤派人彻查了此事,才知卿卿从前在王府受尽了委屈,懿王府的那些女子,她们虽看上去柔弱,实则暗中处心积虑处处算计,后来我一怒之下,将她们都赶出了王府。只可惜当孤明白之时,也已经太迟了。”
叶卿卿苦笑一声,自己那时找他吵,找他闹,他觉得自己咄咄逼人,无理取闹,从不相信她是被人冤枉,被人陷害的,只能看到别人让他看到的那一面,她自小骄傲自负,何曾受过那样的委屈。
而她前世横冲直撞,哭天怨地,才会一次次陷入了那些人的圈套之中,最后连命都没了。
萧澈轻抚在她如丝缎般的长发上,深情道:“我同兄长们尔虞我诈,争斗了一辈子,却痛失所爱,竟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护不住,那年兄长发动宫变,我死在三皇兄的剑下,直到那一刻才觉得我终于得以解脱了,能和卿卿在地府相遇了。”
萧澈拥着叶卿卿,温柔地看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眉眼间笼罩着淡淡的忧伤,“我每晚都会梦到卿卿,梦到卿卿坐在秋千架上,梦见卿卿对我笑,可是当我靠近之时,卿卿又会离我而去了。”
萧澈苦笑道:“后来,我每日都会喝酒,醉的人事不醒,觉得只有沉沉的睡去了,我才能在梦里见到卿卿。”
叶卿卿眼睑上挂着晶莹的泪水,听到他说死在了萧誉的剑下,明明她应该更恨他才是,可没想到居然她会心痛。
前世她眼里只有对萧澈的爱,那种爱更像是一种迷恋,是盲目的,如同飞蛾扑火那般不计后果,可她却并不了解萧澈,甚至对他的处境也一无所知。
直到重生,她也被卷入了这些明枪暗箭,险象环生的阴谋诡计之中,她才明白,萧澈为何会去争,身在皇家,只有站在权利的顶端,才能避免血雨腥风,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重生一世,叶卿卿早已不再是那个别人说什么她就会信的人,但她听了萧澈的话,却能体会到那时他心底的绝望。
萧澈抬手夹了个水晶虾丸放在叶卿卿的碗碟中,柔声一笑道:“待这次返京,卿卿或许还能一睹兰香苑中一池荷花的风姿,我还记得那时卿卿说过,待到荷花盛开了,我们白天便可在凉亭中赏荷,晚上坐在秋千架上纳凉看星星,秋千架孤也已经搭好了。”
成婚之初,那些贵妾进门之前,她和萧澈也有过一段温存,令人羡慕的过往,只可惜那样的日子太过于短暂,萧澈对她短暂的宠爱,因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便渐渐的只剩下怨怼和她无休止的哭闹。
尽管她知道那十天半个月,他有时呆在书房处理政务,有时去了青州,偶尔也会去那些贵妾的院子。
提起兰香苑,叶卿卿的双眉紧紧地拧在了一处,滴下了两行清泪。她不想再听了。
她故作乖巧地靠在萧澈的怀中,耐心地听他说了这么久,心里想的却是算着时辰,董婉儿快要来了。
没想到重生一世,她竟也学会了利用和算计。
她端起酒杯递到萧澈的嘴边,勾了勾嘴角,笑道:“卿卿多谢殿下的坦诚,毕竟前世的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她现在只想揪出前世害死她的凶手,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能白白错过了。
萧澈接过叶卿卿手里的酒杯,可惜他并没有在叶卿卿的脸上找到一丝释然的神情,叶卿卿演的很好,可他了解叶卿卿,她聪慧,她善良,但骨子里最是倔强,当她得知他也重生了之后,便更不会轻易原谅他了。
萧澈缓缓起身,背对着叶卿卿,苦涩一笑,“卿卿可知,孤为何会告诉卿卿这些?”他端起酒杯,饮尽了杯中美酒,最后道了一句:“此生,孤只愿和卿卿一生一世一双人,愿用孤的一生来弥补卿卿。”
萧澈坐回了桌前,将手中的空杯盏放下,闭上了眼,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最后倒在了桌上。
前世叶卿卿做梦都想听到的这句话,可她当真从萧澈的口中听到之时,已经没了当初的期待,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怅然和心酸。
她抬手轻抚萧澈那紧闭的双眸,苦笑一声道:“可惜这句话我等的太久了,心也已经冷却了。”
叶卿卿事先服用了解药,待萧澈倒下后,又服用了一些,二哥的药果然靠谱,只一杯酒就将萧澈药倒了。
叶卿卿搀扶着萧澈走进了里屋,将他放在床上,她便躲在了里屋那绣着白莲花的屏风之后,静待董婉儿露出破绽。
果然半个时辰后,玉蝉派人来传,说是董婉儿已经来了。
一进门董婉儿便焦急地问洛宁,“殿下如何了?”
洛宁摇了摇头,尽可能表现出伤心难过的神情。
董婉儿急忙让入画退下,步伐有些虚浮,脚下也有些踉跄。
她唤了声老师,眼泪夺眶而出,她回头对洛宁道:“我有话单独对老师说,你且先退下。”
洛宁有些为难道:“董小姐,这……怕是有些不妥吧?”
董婉儿神色焦急,怒道:“难道我会害老师不成。”
这倒是不会,毕竟董婉儿恨不得将心剖出来,交给萧澈,又怎会害他。
洛宁见戏演的差不多了,提醒道:“那属下半个时辰之后再来。”
董婉儿点了点头,半个时辰已经足够了。
待洛宁走后,董婉儿温声唤道:“老师,婉儿定会救你的。”
闭着眼躺在床上的萧澈当然不会回答她。
董婉儿从袖中拿出一只小巧的白瓷瓶,将一颗黑色的小药丸倒在了雪白的丝帕之上,洒下了几颗金豆子,再将那颗黑色的药丸放在萧澈的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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