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零嘴……”道士愣了一愣,从怀里抓了一把出来,“有瓜子蜜饯干果,你看着拿吧……别全拿走了,我自己也要吃的。”
李二狗看了看道士手中的零嘴,小心翼翼地抓了一颗下来。
“话归正题,还想瞒我!”道士一伸手,抓住李二狗的手臂,两指一按,“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哪一派的内力!”
“内力?”李二狗一边吃东西一边迷迷糊糊的说,他的声音平静,倒也没有特别慌乱,“那是什么东西?”
道士的脸色从自信逐渐变成了疑惑和惊奇。
“没有内力,而且你的经脉……”他喃喃自语,“九成都被封闭了,是天然的绝脉,注定练不成内功。咦,什么高人会找这么个孩子传功,难道是和贫道一样富有挑战精神的伟大人物?”
他松开了李二狗的手臂,然后站远了一些,撅着嘴巴挤眉弄眼,上下打量这个孩子,“嗯,筋骨倒是强健,生长得不错,手长脚长,其实练外功也有不错的发展……不过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你内力也就是养养小金鱼,这辈子也和先天高手无缘啊……以后还是可以做做镖师什么的……”
李二狗吃了两颗蜜饯,被这份奇异的滋味弄得发笑,眼睛都弯成了月亮的形状,“嘻嘻。”
“你嘻什么嘻?”道士有些无语,“贫道又没在夸你。”
李二狗看了看旁边落日沉沦的景色,忽然叫了起来,“啊,天色晚了,我要回家去了。”
没等道士回答,扛着锄头一溜烟儿就跑了出去。
道士拦阻不及,干脆也站在原地不动了,就看着李二狗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很有兴趣的表情,“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
接下来的几天,道士倒是开始调查起了李二狗的家底。
一调查,出来的事情倒也有些曲折。
李二狗的父亲李越是村里历史上少有的读书人,而且是高中进士,无比风光,当年得到这个消息,不知道让村里多少人为之与有荣焉。可当所有人期待着他飞黄腾达,能够拉自家一把的时候,这么一个本应该有无限风光的男人,却没有在朝廷谋得一官半职,反而灰溜溜地回到了黄泥巴村。
他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女人,一个怀孕的女人。
有人这么说,“是个大家小姐的样子,那皮肤细得跟白面儿一样,可不像我家那位……”
也有人观察得当,“成天深居简出的,不肯见人,连婚礼都没有举办,莫不是逃出来的?哎呀呀,该是什么话本儿里才子佳人的故事了,李越劫了人家的大家闺秀了!”
还有人叹了口气,“哎,我看他们担惊受怕的模样,只怕不是个团圆美满的故事,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当然更有人想到了自己,“这小娘子不会给咱们村惹来麻烦吧?”
到底还是没有惹来麻烦。
是没有到惹来麻烦的时候,就在那个彗星划过天地的夜晚,随着一声婴儿初生的啼哭,那到现在还有许多村民都没见过的无名女子,就这么因难产而死了。
那个孩子就是李二狗,他是伴随着异象而生的孩子。
这个消息还不小呢,传播了附近好几个村庄里边儿,都知道李家下一代要出个神童了。
李越神色沉闷,先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做二狗,大名准备等到长大后来再去。就像他的越字,也是后来读书了才有的,之前就叫李大狗。
和历史上那些王臣将相相似,李二狗从小就显得很奇特,只不过和别人那种一岁会读书,三岁会写诗的奇特不同,李二狗的奇特是反过来的——他三岁才会说话。
书读不进去,话说不明白,沉默寡言,也不和人交朋友。孩子所喜欢的玩闹,他一概也不去做。
甚至他的反应好像也总是慢别人一拍,而且时常去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行为,比如会看看天空,看看路边的泥土,看看街头上的一条狗之类的。人们问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也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家都说,这孩子多少犯点痴呆。
自此,再也没有人将那彗星划空的异象,和他联系在一起了。
而李越这边,本来就因为自己妻子的死而沉默寡言,性情大变,又遇到了这么个三岁才会说话,眼看是读不了书的孩子,终于心态崩溃。
他对李二狗态度极差,动辄打骂,也不再顾忌生计,三天两头去村头的酒肆大醉一场,醉生梦死。
伴随着李二狗年纪越大,李越的行为也越来越过分,像是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会越来越小,可以慢慢不用在意这个累赘般的孩子一样。以至于到了现在,李二狗也才八岁,却已经要承担家里的农活了。
“好小子,生活起来也不容易嘛……”
知道了这背景,道士倒是挑了挑眉。
就那么一次的邂逅下来,他也觉得传言不虚,李二狗的确有点脑子上的问题。也不知道这小孩儿是不是傻人有傻福,居然碰上了一个高人奇遇。
其实这事儿也不管他什么,不过道士却看出来李二狗的龟鹤修行法,颇有些意思。他倒也不贪什么,也自觉没有必要贪什么,就是觉得在乡间生活无聊了,总算能找到这么一件事情去做一做了,颇有些没事儿找事儿的风范。
于是接下来,村里人看到了奇怪的一幕,道士开始成天找李二狗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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