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阳子双眼空空荡荡地看了这人两眼,暗暗叹了口气。
“平身,平身,不必时时有大礼。”
张归意看了看旁边的玉阳子,又问,“两位爱卿认为,此战谁能获胜?”
玉阳子道,“依贫道看来,两人的境界虽有高低,但是实战起来,却相差无几。”
站起来的尚公公道,“道长所言极是。”
张归意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将是一场龙争虎斗啊。”
他用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吃在嘴里,站了起来,也来到了阳台,准备看下去。
远处,擂台上,陈傲然和李照已经分别入了场。
陈傲然一身黑色劲装,手持带鞘长刀,沉静如水地站在擂台的西方。
李照则一身灰蓝道袍,双手空空如也,平和如风地站在擂台的东方。
光看表现,他们似乎都很内敛而静谧,没有什么废话。但如果有细心的人,就能感觉到这两人的内在很不一样。
水之中,蕴含着暗流,有一种力量,只要愿意,立马就能化作波涛。
可是风却是无形的,里面什么也没有,但风却也遵循着力量的流动。
裁判之中的一人拿出了两张宣纸,上书一些条条款款,意思是双方生死赌斗,赌注为武功秘籍“玄阴真法”,结果生死勿论。
这是生死状。
在皇都比武,自然是要给律法一个面子的,否则岂非成了当街持械斗殴。
两个人分别签了名字,区别在于,陈傲然看也不看,提笔就写。
而李照细细地审视着条条款款,好像很害怕有人坑害他一样,这行为小家子气,反而惹得旁人窃窃私语,都说他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
好不容易,李照才签下了生死状。
周围的裁判们再一一走了上来,都签上自己的名字,意思是有了个见证。
之后,按照赌约内容,李照伸手从怀里掏出自己默写的《玄阴真法》,交给其中一人保管。
这人是个超过七十岁的老人,头发花白,可肌肤却很光滑,本来举手投足都比年轻人还要稳定十倍,可在接过《玄阴真法》的时候,却好像被这本书所携带的力量给打回了原形,身子骨颤抖不已,真像个七十岁的老人了。
当年那场赌斗,其实也是他在进行这个工作。
他颤抖着身子,慢慢翻看了《玄阴真法》两眼,为了确保没有问题,又向李照提问。
李照一一回答。
这一回答,又有很多人都竖起耳朵,期望听出来其中一些道理。
而做完了这一切繁琐的事情,人们才都下了擂台,擂台上也只剩下了陈傲然和李照。
“闲杂人等总算离开了。”陈傲然忽然道,“你真的很有耐心,愿意陪这群凡夫俗子一起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做一些毫无干系的事情。”
他这番话,将那些裁判们,通通贬低为凡夫俗子,一下子惹人众怒。
但没有人敢说话。
陈傲然自已出现,抱刀而立,人人看到了他,都会觉得自己也像是被斩了一刀。
稍有见识的人,都已经知晓,现在的陈傲然已经超越了当年的杜长生。
李照说,“凡事都应该认真对待。”
陈傲然道,“但你现在唯一要认真对待的,只有我才对。刚才也是,有个高手旁观你我,我没有搭理他,可你却搭理了他。你对待这场决斗,分心累神,没有一种心无旁骛的状态,看来这次比武,应该是我赢了。”
他这番话说出来,人们才恍然大悟,之前还有这样一番变化。
一时之间,又是许许多多的窃窃私语。
这里面多半在讨论李照迄今为止的行为,他搭理高手,关注赌约的条款,送上《玄阴真法》,对照《玄阴真法》内容……一切一切的举动,都和这场决斗没什么关系。
就好像一个人去考试,考试之前又是老婆跳河,又是妹妹离家出走,又是老爹和老娘吵架,这个人能够考出好成绩吗?
更何况,这不是考试,而是生死搏斗。
人们讨论的声音渐渐响了起来,其中的内容无需细听,都是预知这一场决斗的胜负内容——大部分人,都通过了这番话语,和李照的举动,已经看好了陈傲然。
对此,李照仿若充耳不闻,说,“你出手吧。”
陈傲然不说话了。
他已经握住了刀柄。
他一握住刀柄,整个擂台,无数围观的人,也一下子鸦雀无声。
因为他们在这一刻,忽然都感觉到有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把刀,搭在了自己的喉咙上。
擂台变得安静无比。
忽然有风吹过,却在一息而止。
刀声斩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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