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临到比武前一天的时候,李照所居住的客栈里,数个白衣女子来到了大厅里,打听李照的位置。
本地的店主自然没有不认识这些人的,在方圆城做生意还不认识她们,无异于是瞎子和傻子。如果说方圆城是一个国家,那么方希然就是这个国家的皇帝,而方傲君则是当之无愧的大将军,至于这些白衣女子,则是锦衣卫。
她们请求与李照一见,这说是请求,其实对店主而言,不啻命令。
女子们来到了李照门外,发现房门早已经打开了。李照坐在里面,一边翻看一本武功秘籍,一边喝茶,似乎知道了自己一行人的来意,早在这里等候。
“这个男人……”白衣女子对视一眼,觉得这个画面多少有点诡异。
但是小道君正是这样一个人,他从深山老林之中一路走来,到扬名天下也不过数个月的时光,其中所经历的事迹,全都有某种传奇性,一说出去就惊天动地。
据说他不用与人交流,只看人一眼,就知道这个人的姓名,还可以预测未来,几有真正仙人道君的威风。
不过,习武之人,自然不可能随便笃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方傲君挑战小佛王的时候,也不见怕什么佛陀的降罪,她们这一个一个小跟班,都为方傲君马首是瞻,自然更不可能倒行逆施,去害怕小道君的什么劳什子的神通了。
既来之,则安之。
白衣女子们对视一眼,竞相走进了屋子,与李照对视起来。
方傲君身旁有十六名白衣女子,是十六位经过悉心培养的后天高手。不过这次自然不是十六个人都来了,而是一阵商议之后,由其中年纪最大,武功最高,行事最周全的三个人过来,以作某种代表。
“你好,道君先生。”一个女子行了一礼,也不坐下,“据说道君先生能够未卜先知,现在看来你果然是早在等我们了,不过我们却不相信这些东西。”
“哦?”李照风评云淡地说,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从书本中抬起来,“站着不好说话,请坐吧。”
三个人坐了下来。
另一个女子当场坐下来,就立刻说,“没错,这种怪力乱神、预测未来的事情,我们都不相信。愚人俗夫们会觉得,这是某种神力,但在我们看来,其实可能只是一种武功而已,令你耳聪目明,能够知人所不知,见人所不见。”
李照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
他虚怀若谷,气度谦冲,让三个女人身上的锐气一下子消减了一些。
她们皱了皱眉,最后一个女子问,“道君先生的武功很高,而且似乎是自成一脉,别具一格,再加上年纪轻轻,不得不说是武道史上的一朵奇葩。而这本武经,则是我城的秘本,由我家城主编纂,先生怎么看?”
这本书的名字就叫《武经》。
这是方希然励精图治,效仿黄真师著奇阳玄阴二书,搜集天下武学,总览一切精义,所写下的一本武功秘籍。在方圆城内外书店,皆有销售,均价二十五个铜板。
这是一种非凡的地位,就好像是文人中的名家修订历史、文集、诗词歌赋等等一般,名传千古,都在此一着。
不过,这书虽然名字大气得不行,旨在让方希然真真正正成圣做祖,无奈终究是给普罗大众看的东西,不能涉及到太多真正的武功秘诀。
更兼方希然文化水平极度匮乏,又不愿意行捉刀代笔之事,以至于最后的成果,便不免属于是一种“我懂但是我说不出来”的阶段,整本书的内容要么是“正确的废话”,要么是“过于高深的呓语”,在武林中的评价极为一般。
当然,方希然自己倒是对其中内容,十分自傲。
但在方傲君等人看来,这只不过是跟不上时代的文盲老爹附庸风雅的失败之作而已。
当然,想是这么想,这书该上架还是得上架,每家书店都得码得齐齐整整,不能缺了少了,但到底有多少人看就管不着了。
“这本书很有意思,越看越有嚼劲。”李照笑了笑,却大加赞赏,“如果将一个人的武功视作一种食物,这本书就已经能够让我闻到方城主武功中的香气了,让我肚中蛔虫乱叫,垂涎三尺。”
这人怎么回事?这样一本失败之作,值得这样赞赏?哦,他也是乡下来的,正和了这样的东西。
三个女子对视一眼,一个人忍不住讥讽道,“道君先生真是自视甚高,竟然将城主的武功视作食物品尝。不过恕小女子直言,现在的道君妄想直面城主还太早了点,小佛王,还有我家姑娘,才是现在的你不得不面临的大敌呢。”
“你错了,真性和你们的爱人,其实对我而言没什么威胁。”李照立马打断了女子。
不得不说,这其实是一种非常狂妄的话语。
要知道,李照之前的战绩,不过是一个陈傲然、一对宗师二老而已,虽然足够显赫,却比不得小佛王的积累资历、方傲君的气势磅礴。
也就是最近战胜了俞秀,令他的战绩水涨船高,勉强与小佛王、方傲君能在同列。
虽然在李照看来,陈傲然的武功,其实比俞秀更高一筹,但其实对大众而言,俞秀的武功才是更高更好的,李照战胜了俞秀,比之前的战绩更有含金量。
但即使如此,李照在大众眼中,位置也并不稳固,而是勉勉强强,将将就就。
而现在,他却口出如此的狂言,说小佛王和方傲君都对自己没有威胁,这话一说出去,不知道又要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三个女子都变了神色。
“你……你大胆!”一个女子脸上又怒又羞,“不仅大言不惭,还说这样没羞没臊的话!”
另一个女子都低下了头,“什么爱人啊?”
最后一个女子哼了一声,“女人和女人之间,哪有爱人可言,这话说出去,别人都会笑你的。”
她们的注意力,似乎都在“爱人”这个词上。
“你们怎么看,都和我没啥关系。”李照说,“反正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白衣女子一号说,“那是你狂妄。”
二号补充,“而且还自大。”
三号接过话茬,“当然也很疯狂。”
“你们是过来骂我的吗?”她们的说话方式,让李照忍不住也笑了笑,他终于将头从书本里抬起来,“三位可以说说自己的来意了。”
“我们想要让你在明天的比武之中认输。”一个女子很认真地说,“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们姐妹都愿意竭尽全力,帮你达成。”
“还请道君不要误会,这件事情姑娘并不知晓,是我们姐妹的自作主张。”
另一个女子说,“我们也不是对姑娘缺乏自信,我们都相信姑娘的武功,但她所用的是‘藏剑法’,将剑气、剑意都藏匿在自己的身躯里,一旦拔剑就能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力,可那只有一次机会。”
“也就是说,如果对付道君先生的时候,真正拔出剑来,将你击败。她面对小佛王的时候恐怕就会泄气,不强反弱。”另一个女子说,“到那时候,就真不是小佛王的对手了。”
李照歪歪脑袋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哦,我明白了,你们认为我不是真性的对手,甚至也觉得我不是拔了剑的方傲君的对手。”
“这还需要想嘛,这是肯定的啊。”女子理所当然地说,好像这是某种真理,“道君先生,你到底是初出江湖,恐怕不知道小佛王的恐怖。我们姐妹亲自见过他与姑娘的对决,他几乎和真正的宗师没有什么区别了,江湖上的‘第六宗’其实并不是玉阳子道长,而是小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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