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家过去住着泥草屋,租地主家的地,一年除了交租子,全家人都得挨饿,今年秋大旱,租子还照原来那么收,地里产出的都不够交租子的,俺儿子代表佃农们和他们商量,他们就冤枉俺儿子闹事,差点被打死,最后还被判了流放,要不是姑娘,俺们全家现在坟头草都多高了。”
桂花婶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她伸手掸去衣服上的草灰,蓝底碎花的细布衣服,摸上去柔软又舒服,里边还续了棉花,过去,他们哪里穿的上这样的好衣服。
给姑娘做工,不仅一个月有800文的工钱,还有四天的带工钱轮休,还有节礼,一季一人两套新衣服,而且还管饭,饭比普通老百姓家吃的还好,两掺面饼子管饱,还有肉菜,海鲜更是管够,吃的他们一个多月胖了一圈。
于婶点头说:“可不是,京城里现在是越来越不好了,很多人家都快过不下去了,这些年,不是清官获罪,就是百姓被逼得活不下去,死的死,被发卖的发卖,感觉越来越不好了。还是海宁好,江南王治下还算安稳,姑娘这就更是福窝了,咱们可得好好替姑娘干活,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大锅火旺,螃蟹很快就蒸好了,于婶将螃蟹用抄子捞到大盆里。一阵阵鲜香的热气香的人直流口水。
“这海宁的海鲜可真鲜啊!”
桂花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咱们流放那会,不是听说西北那边干旱的更厉害吗?夏天旱,庄稼长得不好,秋天又大风大雨的,庄稼都烂在地里了,听说很多人向京城那边逃荒了。”
于婶也想起这件事,今年的大宋朝那是风不调雨不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像传说的那样,昏君荒淫,触怒老天爷了。
于婶想了想说道:“按道理,他们应该一个月前就到了京城了,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那么多人,西北整个郡都受灾了,少说有几十万人逃灾,这京城能容纳的了吗?”她没敢说,京城那些贪官可能根本不会收留灾民。
桂花婶皱着眉头说:“俺看难,这京城现在可是大雪的日子,西北风一刮,城外能冻死人,要是找不到住的地方,肯定要死不少人。俺家还有个老姊妹嫁到西北那边呢,现在也不知道咋样了?”
桂花婶望着海宁屋外还有些绿意的树木,眼里露出担忧的神色。
正如她们所料的那样,西北此时物资匮乏,很多百姓逃荒在外,农村产不出粮食,城里就没有粮食吃,久而久之,逃荒的队伍越来越大,从周围村子开始,最后连城里人也过不下去,加入逃荒的行列。
他们顶着严寒,拖家带口,满怀希望的来到京城,结果城门紧闭,官兵严格把守,高昂的进城费多数进了贪官污吏的口袋,大多数灾民只能在城门口露宿。
每日赈灾的米汤淡的能照出人的影子,而且还根本不够,很多灾民饿死了。至于互相打劫这种事,趁着夜黑风高,时常发生,官兵只顾着敛财,根本不管不顾。
似乎连老天都格外的绝情,一场暴风雪,一夜间,城门口被雪埋葬的尸体不计其数,京城里的那位不以此为耻,反而松了一口气,命令官兵将尸体直接扔到乱葬岗,乱葬岗尸体堆积如山,被冻成了一座尸山,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就会快速腐败,滋生瘟疫,吸引来的大量食腐动物更是会快速散播瘟疫,一场祸国的灾难在无声中酝酿。
清晨,还活着的人拖着瘦弱冻僵的身体在雪堆里寻找亲人的尸体,哭声幽咽,夹杂在呼号的北风里,犹如鬼哭神嚎,皇城里日夜笙歌,而皇城外哭声震天,地狱和天堂只一线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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