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百雀羚销量逐步走低,顾植民终于听从太太建议,将街头巷尾、车行米号的广告全都撤下。他带着小傅去到黄包车行,本想讨回些广告费用,车行的胖老板生来一副笑面孔,此时却是一板,反倒朝他们索要钞票。
“此事乃百雀羚单方面解约,我们并无违约行为。”胖老板招手让人推进来一辆黄包车,让手下揭下车身上的百雀羚广告。那广告黏贴得十分牢靠,细碎难撕,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清理干净。
“瞧见了罢,这可不是个容易活儿!弟兄们可要辛苦一番,不请他们吃碗茶,如何说得过去?”胖老板靠倒在宽阔皮椅上,惬意地抽口雪茄,又说,“阿拉倒是不急,揭不揭无所谓,不揭兄弟们还能多歇会儿,就怕你们着急。”
小傅真急了,这摆明了是讹诈——纵使他们未曾提前解约,合作结束后这些广告也得撕下,届时可找不着他们索要钞票。他上前两步,想同胖老板掰扯一番,若真依他的想法,不揭广告才好。
顾植民挥手拦住小傅,胖老板委实精明,倘若他们合作如约结束,广告自然是不撕更好,毕竟多张贴一日,就多一分宣传,多一分进账,然而如今情况却是不同,他既特特要求提前揭下广告,勿论当中有何内情,都说明多贴一日广告,就对百雀羚多不利一日。胖老板正是吃准这一点,才敢张口要钱。
顾植民面色不变,却不想多生事端,他不再纠缠,爽快支付了钞票。
“今日都能揭下伐?”
胖老板连声应承,他熄了雪茄,蘸着口水点数钞票,笑得见牙不见眼。
眼见投入的钞票都打了水漂,还要倒赔大洋,小傅心疼得眼都红了。顾植民拍拍他肩膀,在车行门口招来一辆黄包车,小傅赌气不坐,要乘小汽车,顾植民失笑,一把将他薅进车里。
“侬是否奇怪,广告做得好好的,怎么偏生停了?”
小傅点头,他确实无法理解,也想不明白。
顾植民又问他百雀羚最近销量状况如何,他挠挠头:“似乎,是降了些。”
如今他半管库房,半管广告合作,对销售却并不十分清楚。
顾植民长叹一口气,昨日徐小姐站在窗前,偶有所得,心思辗转间,便明白了销量下降的蹊跷。从他们在黄包车、米号这些铺子、车身上张贴广告时,就已经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这些广告多好啊,如今知道阿拉百雀羚的人多了许多,这都多亏了这些广告。”
顾植民一指路边,小傅望过去,是他们的合作米号,一个小工正站在墙边撕下百雀羚广告,三五个汉子穿着短打,挤在店外询问米价,淑女们撑着阳伞经过,绕道而行。
顾植民轻点淑女们背影。
“侬瞧,这些才是阿拉目标客户,她们追求的不仅是质量,更是潮流,是克拉斯。阿拉好不容易把百雀羚做成同翡芝颉颃而行的牌子,如今这般广告,却是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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