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尹青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今天来过了,却又走了。看来我真的只能剩下回忆了……”说到这里,尹青山的双目有些混浊。尹天旷不知如何安慰义父为好。尹青山和那位心梅姑姑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他只知道义父一直痴恋着心梅,而且早年也有过婚约,后来因为一个巨大的变故,心梅嫁给了其他人,从此义父便一蹶不振,也从未看过其他女人一眼。为了思念心梅,他特意建了这个忆梅山庄。心梅是腊月里出生,正是梅开时节,因此名字中有一个“梅”字,而且她也生性爱梅。因此,尹青山在庄子里处处种了梅花,似是还痴想着她能回来。
尹天旷自小便生就得英俊潇洒,性格又风流倜傥,不仅武功不弱,而且琴棋书画俱精。虽然只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有不少女人为他倾倒。他一直认为女人都是随手拈来的,哪里需要如此痴痴地守候?他也从不晓得思念女人的滋味。尹天旷有时还在心里慨叹义父太过痴情,为了一个女人便心无旁骛,也不大管庄子里的事情。现在忆梅山庄的事务大多都是尹天旷和两个副庄主在打理。
“她带了女儿过来,要暂时寄养在山庄。就在韵梅园,你过去看看吧。”尹青山说道。尹天旷正在为难如何劝慰义父,听他这么一说,正好借口走开。免得两人相对无言,一个忧思,一个尴尬。
尹天旷答应一声,忙向书房外走去。只听义父陈厚的声音又自后面传来:“她女儿才四岁,你要好好哄着。”
尹天旷又答应一声,继续向韵梅园走去。心中却有些不耐:“庄子里那么多事,兰伯伯又外出平复纠纷。本来庄中事务便已不胜其扰,如今却让我去哄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尹天旷向韵梅园走着,此时太阳将沉,淡淡的余辉将他颀长的身子在地上拉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尹天旷一边想着,一边踱向韵梅园。忆梅山庄处处都植了梅树,独那韵梅园中的花卉品种琳琅满目,种植了各色花木。此时正值初春,柔柔的柳条上轻笼着盈盈的嫩黄色的绿意,如薄纱般在春风中摇曳。忆梅山庄本就四季如春,地形又较周围温暖湿润,此时园中早春的花朵已然次第开放。莹黄色的迎春,如火般燃烧的凌霄,似玉般晶莹剔透的玉兰,艳而不俗的垂丝海棠,清雅柔媚的紫藤……满园馥郁的花香伴着和煦的晚风,尹天旷不由有些心醉神迷了。
尹天旷向园中走着,忽地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儿正悄悄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捉一只落在了一株铃兰花上的蝴蝶。那铃兰花是玉白色的,那只蝴蝶也是玉白色,在这满园热闹的春色当中,这一蝶一花当真是清雅幽静。更奇的是,那孩子的手竟然和铃兰花一般的颜色,如玉般晶莹,如牛乳般雪白。那孩子用双手一扑,蝴蝶慢悠悠地飞走了。却只听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原来那孩子的左腕上用红绳系着一串小小的银铃。那颗颗小小的银铃在阳光下晃着,点点银光欢快地跳跃。
那小姑娘见蝴蝶飞了,又转身去追。蝴蝶像是在故意逗她似的不紧不慢地在花丛中飞着,那孩子扑了两次却怎么也扑不到。尹天旷看到这一幕不由笑了。忆梅山庄乃后起之秀,能够赢得现在的地位着实不易。他在江湖上见惯了腥风血雨,恩怨仇杀,何曾见过如此天真烂漫的景象。他笑着轻轻纵身一跃,身子竟如一只蝴蝶般轻盈盈地飘起。他在半空转了一个身,长臂一挥,挨近那只蝴蝶。那只白蝶欲飞,不料却被尹天旷挥动手臂带来的气息拢住了,扇着翅膀却飞不动,只得在原地打转。尹天旷用中指和食指将蝴蝶的翅膀轻轻一拈,身子又轻盈盈地落下,堪堪落在了那小女孩儿的面前。
尹天旷弓下身子,笑眯眯地将蝴蝶递到小女孩儿面前,柔声说道:“给你吧。”小女孩儿抬起手来去接,扬起头对尹天旷甜甜地一笑,用稚嫩的声音说了声“谢谢。”这一笑,却让尹天旷愣住了。
西域自古盛产美女,尹天旷也自忖阅遍无数美人,但是此时面对这个只有四岁的孩子却不由心下惊叹。只见她的一张小脸粉嘟嘟的便似园中的春花一样艳丽。皮肤白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如夜晚的明星,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微微颤动。小巧的鼻子俏生生的,粉嫩的嘴唇柔美似花瓣,又丝滑若绸缎。尹天旷突然想起刚刚父亲说过的那句话:“我是不敢画。我想这世上没有哪个画家能还原出她那般美的容貌吧。”尹天旷固然精通文史,饱读诗书,此时却想不到何词何句能够形容眼前这个女孩子的美。
而她却只有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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