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笑道:“见过真人的话,恐怕他们是再找不出什么词汇来形容皇皇贵妃娘娘的美貌的。”这话一出,将朱瞻基和廿廿都逗笑了。朱瞻基只觉得心中十分畅快。
“皇贵妃娘娘怎么称呼?”嘉兴笑着拉住廿廿的手。
“叫我廿廿就好。”廿廿微笑着说。
嘉兴听到“廿廿”两个字,胸口似受到了一记重拳一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有些结巴地问道:“是……是‘念念不忘’的‘念’吗?”她说这句话时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触碰了什么极其危险又极其珍贵的东西一般。
廿廿却并没有注意到嘉兴公主的表情,依旧微笑着说道:“不,是二十的意思的那个‘廿’。”
嘉兴本来拉着廿廿的手,瞬间松开了,她身不由主地倒退了两步,怔怔地望着廿廿,过了许久,才道:“你……还活着?”
朱瞻基见嘉兴表情不对,猜到她定然知道什么隐情,板起脸来道:“嘉兴,不得对皇贵妃无礼!”
廿廿被嘉兴问得有些莫名其妙,眼中露出迟疑的目光,微微皱着眉头问道:“公主,这是何意?”
嘉兴看了看廿廿,又看了看朱瞻基,心中一股莫名的悲切与不平瞬间涌动上来,她大声道:“你嫁给了皇帝哥哥,过的倒是锦衣玉食、逍遥自在的生活,难道你忘了尹……”
“住口!”嘉兴公主刚刚说出一个“尹”字,马上被一脸恚怒的朱瞻基厉声打断了。这“住口”两个字其中的急切与怒火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慑住了。尤其是廿廿,她从未见过朱瞻基在自己面前这样大声地说话,不由愣愣地看着他,目光中流泻着一丝惊疑。
朱瞻基看见廿廿的眼神,心中立刻柔软下来,轻声对她道:“朕听说前几日专门移栽过来的白梅开花了,现在午后阳光正好,皇贵妃不妨去园子里赏赏梅花。朕先同嘉兴说几句话,一会儿过去陪你。”
原来朱瞻基知道廿廿喜梅,专门找人移栽了各种名贵的梅花。
廿廿仰头瞧着朱瞻基,又转头看了看嘉兴,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便带着孙碧薇等宫人走出永寿宫。朱瞻基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就是尹天旷的心上人,忆梅山庄的廿廿,是不是?”嘉兴见廿廿走远,迫不及待地问道。
朱瞻基却没有马上回答,坐回到椅子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嘉兴:“是又怎样?”他说这话的语气却全然没有一个兄长的温柔,而是像嗅到了危险的野兽般,夹着几分对仇敌的凶狠。
“这样一个喜新厌旧,贪慕荣华的女人,你倒是将他当成宝。”嘉兴一脸的不平与不满,心中却隐隐涌动着几分暗喜,虽然连她自己都不愿正视这份喜悦,因为她会觉得那是龌龊的。
“不许你这样说她。”朱瞻基的语气并不激烈,却一字一顿斩钉截铁,有一股沉静的力量,不容反抗。
嘉兴撅了嘴,却不敢再说话。
“她失忆了。”朱瞻基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啊!”嘉兴“啊”了一声,可能是这个结果太出乎她的意料,她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许久,才轻轻地说道:“她连尹天旷都忘记了吗?”顿了顿,又道,“他是那样爱她,为了她几乎丧了性命。”只是最后这两句话中那发自肺腑的同情与伤感,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
“她什么都忘了,唯独记得‘天哥’……”朱瞻基说到这里,嘉兴忽地抬起头来紧紧盯着他,只听朱瞻基继续说道:“只是,她并不记得天哥是谁。”他说着,忽地无奈又悲凉地一笑:“这段时间,朕一直在帮廿廿找她梦中的那个‘天哥’。”
嘉兴听到这里,冷笑一声:“这个‘天哥’自然是没有找到。不然她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做你的皇贵妃,尹天旷也不可能被发配去了安南!”
朱瞻基抬起头来,盯着嘉兴,也是冷笑着:“难道嘉兴公主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吗?”
嘉兴忽地语塞,一脸的不自然,双手焦虑地搓着两侧的裙裾。“我……我……”她连说了两个“我”字,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朱瞻基是何等聪慧,其实他早已看出嘉兴公主对尹天旷的情意。“现在的结果岂不是最好?廿廿做了朕的皇贵妃,你去寻你的尹天旷。”
嘉兴听了这话,蓦地抬起头来盯着朱瞻基,忽地却又叹了一口气:“只要有廿廿在,他便不会要我的。”她说着,一脸的失落。
“事在人为。”朱瞻基这四个字说的干净利落。“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朕过去也从未想过她会陪在朕身边。”朱瞻基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能置尹天旷于死地。因为嘉兴说的对,主要廿廿在,尹天旷便不会要她;而只要尹天旷还活着,廿廿也绝不会安心留在自己身边。
嘉兴涉世不深,如何能猜得到朱瞻基这些深沉的心思。她听了朱瞻基的话,忽地鼓了勇气道:“好!我这就出京去寻他。不论天涯海角,不论他心里装着谁,我这辈子便认定他了。”她说着,两只大眼睛亮闪闪的。
朱瞻基淡淡地一笑:“若他知道廿廿还活着,你便半点机会也没有了。”
嘉兴脸哼了一声:“不用你提醒我!”说着,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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