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都明白的,大哥且放心好了。”谢知晏缓缓说道。
说罢这话,谢知晏径直放下手中的茶杯,施施然自小榻上站了起来。
“大哥,那我就先走了,此事有了消息,我会尽快告知于你的。”谢知晏道。
谢昱点了点头,一边拍着谢知晏的肩膀,一边道:“那大哥我就静待佳音了。”
……
子时,齐军营地。
赫连铮站在范东阳的营帐外,看着小药童自帐子里一盆接一盆端出来的血水,脸上的神情阴沉得仿佛要吃人。
他想到了刚刚在实验基地发生的事。
今夜他和前几日一样,在处理完军务之后便去基地看范东阳的炸药研制进程,可谁曾想,他才刚踏进基地门口,就看见了一阵火光,紧接着一声巨大的轰鸣传来,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拽着朝外面跑去。
拽着他的人自然是范东阳。
可终究还是晚了。
这次爆炸的威力十分巨大,饶是他和范东阳已经用尽了全力往外头跑去,也还是被爆炸的余韵所波及,无处可逃。
原本他也要在这场爆炸中受伤的,可在紧急关头,范东阳直接以自己做了肉盾,将他牢牢地护在了身下。
等到爆炸彻底过去,他的意识渐渐回笼,赫连铮这才发现,范东阳已奄奄一息。
那一刻,赫连铮的心里又慌又乱,他几乎是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将范东阳送回了营帐,然后又叫来了营地里所有的医官,逼着他们为范东阳看诊。
而医官们这一看诊,就看到了现在……
赫连铮方才其实去营帐里面看过,只是里头每一个医官脸上的神色都很严峻,没有一个人可以确切地告诉他,范东阳到底还能不能治好,他们甚至都不敢保证,能将范东阳最后一口气护住多久。
想到范东阳可能会死,赫连铮心里就忍不住恨意翻滚。
那可是范东阳啊,是他麾下最能干的异士,也是他研制出炸药,一统天下唯一的希望,然而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既没有得到炸药,还有可能失去一个范东阳。
赫连铮想,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外如是吧。
这般想着,他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一双眼睛红的仿佛要滴血。
就在这时,有士兵小心翼翼地靠近,硬着头皮道:“启禀少主,晋国宁郡王求见。”
听见“宁郡王”三个字,赫连铮仿佛突然被触到了某种开关似的,“唰”地一下转过头去,目光沉沉地问道:“你说什么?谁来了?”
士兵被赫连铮这吃人一般的目光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声音也下意识颤抖起来:“回……回少主,是晋国的宁郡王。”
“谢—知—晏!”赫连铮咬牙切齿道,“他竟然还敢来!”
士兵哪里知道赫连铮与谢知晏之间的恩怨,因而自然也就猜不到赫连铮将范东阳的事全记在了谢知晏头上,此时正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呢。
只是士兵虽然不知其间内情,却也明白今晚因为东阳先生生死未卜这件事,他们家少主的心情正悲愤着,那宁郡王选在此时过来,委实不是一个好时机。
士兵在心里默默地为撞到枪口上来的宁郡王点了根蜡,然后颤颤巍巍道:“不知少主可要放宁郡王进来?”
赫连铮闻言就道:“要,为何不要?他自己要来找死,孤岂有不成全的道理?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孤非要那谢知晏为东阳先生偿命不可!”
说罢这话,赫连铮也不继续守在范东阳帐外了,转身怒气冲冲地朝着营门而去。
到了军营门口,赫连铮果然看见了站在外面的谢知晏。
只见他穿着一袭黑色的锦袍,此时正负手眺望着天际,也不知在看些什么,模样看起来颇为悠闲,竟一点也没有深入敌营的自觉,倒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闲逛似的。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笑吟吟道:“赫连少主,好久不见。”
一副同老友寒暄的模样。
赫连铮被他这副做派气得差点儿被过气去,看着他的眼神仿佛裹了刀子似的。
“宁郡王倒是好胆量,在摆了孤一道之后居然还敢过来,你是不是真觉得孤动不了你?”赫连铮冷冷问道。
谢知晏闻言摇了摇头:“赫连少主此言差矣,本王此来,并非为了挑衅于你。”
“不为挑衅?”赫连铮冷哼,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话,“不为挑衅,难不成你还是来同孤磕头赔罪的?”
赫连铮这话就有些过分了,一听就知道他根本没打算善罢甘休。
谢知晏也不害怕。
他从来就不是个胆小的人,自然也不会因为赫连铮的三言两语就退缩,只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没有脾气的软柿子,可以做到被人嘲讽却无动于衷。
在听完赫连铮这番话后,谢知晏不软不硬道:“赫连少主说笑了,炸药这东西危险本王当初是提醒过你的,可赫连少主你不肯听,执意要留下它,如今发生了意外,又如何怪得到本王身上?”
“不过本王终究是同情赫连少主你今夜这番遭遇的,故而本王趁夜前来,实则是想同赫连少主你做一笔交易,也算是为自己的无心之失做些许补救吧。”谢知晏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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