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就这么哗哗地下,似乎永不准备停下来。
单调的雨声,灰暗的天空,十几天没有太阳月亮和星星,街上的路灯大多不亮了,从前霓虹闪闪的高楼,只留了顶楼四角的红色航空障碍灯,在灰暗的世界里显得尤其诡异。
各个电视台和广播频道,都在滚动播放着舒缓安抚的音乐,和各种搞笑的综艺节目,但似乎并没什么作用。
再好的城市排水系统,面对24小时不断倾泻的暴雨,也是形同虚设。新闻里,有好多城市的水已经上了二楼,混浊水面飘着各种汽车、电动车、小树,顺着地势向低洼处飘移,互相撞击翻滚。有些老旧的楼房根本经不起大水浸泡,地基坍塌,楼房倾斜,各种救援车和救生艇立即奔赴现场,在大雨中展开救援。
地球被用坏了,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过惩罚。
有些岛国的一些城市干脆整体淹没,美果这类一马平川的国家,洪水更加肆虐,雷暴的基础上还增添了龙卷风。沈梦昔闭目收回灵识,她除了尽力安慰那些红色光点、那些离去的灵魂,别无他法。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独自拯救世界,即便他能上天入地。
也没有一个播音员能冷静地播报新闻,他们的眼睛开始潮湿,声音开始哽咽。
脆弱的人开始不安,新闻没有播报,但沈梦昔知道,很多人已经崩溃,甚至自杀。
由于整日困在封闭环境,家人又日日相对,很多人家开始吵架,有的家庭因暴雨受到严重经济损失,更加焦虑,东山小区逐渐有人开了窗子对着外面狂叫,用手电疯狂乱晃,在如注大雨中显得愈发诡异。
春节就在滂沱大雨中草草来临,春晚照常进行,但是节目规模小到不能再小,主持人们灿烂的笑脸和他们背后喜庆的布景,并不能减轻人们的焦虑,网民开始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每个节目、攻击每个演员。
情绪是有力量的,语言和文字更是。
沈梦昔看到浓黑的雨云下,充斥着满满当当的负能量。
但她的银球已经吸满,无法存放。
大年初一,有气象专家专门在新闻中声明,这场全球性暴雨,将持续三十三天,希望所有人都有思想准备,控制情绪,减少焦虑,相信国家,耐心等待灾情过去。
虽然还有十八天要熬,但人们总算有了些期盼,骚乱顿时减少了许多。
没有一家电视台统计,到底全球死亡多少人。
除了海拔高的城市,大多数城市的交通工具都是船了,车库进水,门店进水,超市进水......
东山小区,除了有二十多个志愿者在工作,大部分居民都老老实实留在家中,关胜男极少回家,有时候回来的比郑泽斌几人还晚。
大年初七,东山小区已经有第四个人自杀了,今天一天就有两个,仿佛是受了传染,更多人开始狂躁。
关胜男疲惫地出完现场,浑身湿漉漉地进了单元,在电梯口等电梯的郑泽斌几人,如今电梯只开一部,为的就是节约电力。
陆凯冲她敬礼,“辛苦了!警官!”
关胜男一愣,“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金欢喜说的。”
“她啊。”关胜男嘀咕了一声,进了电梯。
郑泽斌几人今天的工作结束很快,因为可以送的东西很少。
他们把手里的青菜给了关胜男一袋,上了九楼。
“怎么这么少啊!连个绿叶菜都没有?”蒋玉梅扒拉着塑料袋问。
“蒋阿姨,这都困了二十多天了,能有土豆已经不错了,鸡蛋没有了,牛奶也没有了,现在是有钱也没地方买吃的了。”郑泽斌把菜米放到蒋玉梅家的玄关,“幸好外面下雨,还有冲厕所的水。”
最近几天,自来水也是限时供应了,供电也是早中晚三次,每次三个小时。
这些都是循序渐进进行的,倒没有引起太大的负面反应。
有的人家,早早存了能吃半年的粮食和罐头,他们先吃社区分发的粮食蔬菜,社区发的少了不够吃了,才开始吃自家的。除了几家真的没成算的,大多居民掰着手指算,能坚持到三十三天,也没什么人闹腾的。
沈梦昔听到动静,拎了一颗白菜和一块猪肉过去,蒋玉梅大喜过望,“艾玛,白菜炖土豆,正好!”
仅仅就是二十多天,从前没人吃的肥肉,如今都当宝贝似的,熬成了猪油放到瓶子里封好,油滋拉炖菜也吃得喷香。
沈梦昔看到郑泽斌更新了一条视频,是他送菜过程中,一个独居老人跟他的对话,老人十分乐观,“全世界都是这个德行,又不是唯独咱们国家!我愁什么?我什么都不愁,我儿子虽然在外地,但街道办有人给我送吃喝,志愿者还来跟我唠嗑!这二十多天,街道送吃送喝,没要咱们一分钱,六百万的人口,一天得吃多少粮食啊!我听说有人还嫌弃肉是冷冻过的?你们想想啊!是不是国家把储备粮储备肉都拿出了给咱们吃了?哪个国家能有中国做得好啊?谁还哭哭唧唧要死要活的,让他到日苯美果去哭去!饿不死他个王八羔子!”
视频下面大多是东山小区居民的点赞和回复,很快起了高楼。
沈梦昔也点赞转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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