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字元贵。
他早年随宇文泰收复弘农,攻克沙苑,势高权贵,位列八柱国之一。
就在年后春朝,宇文泰建六官之制,刚刚任命赵贵为太保、大宗伯,封南阳郡公。
宇文泰此番北巡,所带身侧之人,地位最高的,就是他赵贵。
接过宇文泰扔来的册页,赵贵略微一扫,果然如与宇文泰所言别无二致。
偷看宇文泰一眼,而后斟酌了片刻言语,赵贵这才腆着肚子说道:“诸胡狼子野心,血盆大口,若只是小恩小惠,吾料他们也不会上当。”
乱世之雄主,谁会是真的痴愚昏聩。
反正,在宇文泰眼中,慕容夸吕是个能人。
伏连筹死,子夸吕立,自号为汗。
单凭如此之龄,就能拳打东魏,脚踢西魏,在高洋和宇文泰两人手上左右逢源。
向东魏朝贡,与东魏通婚。
如今夸吕而立不久,就能将吐谷浑建的如铜墙铁壁,胡马威威。
宇文泰年纪比高洋、慕容夸吕都要大,见身侧两大庞然大国之主,都有这般勇武才略,不禁有些感慨。
“看着夸吕的来信,吾倒是想到了与他年岁相差不大的高洋。”
“早年贺六浑还在之时,吾却从来没把高洋这个小子放在眼中。”
宇文泰眯眯眼。
“吾与贺六浑争持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的天下。”
贺六浑,是高欢的鲜卑表字。
“可贺六浑虽然崩逝,吾以为吾能略松一口气,可他这老物,贼的很。”
“就是死了,也不忘给吾留下个魔鬼。”
“他那魔鬼般的二子,你也知道,就是现在齐国的天子高洋,一坐稳他的皇位,就开始磋磨了吾许多年。”
宇文泰说着说着,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
“主公……”赵贵吓了一跳。
“吾一辈子都未曾向高欢低头,可这一次不得不带病北巡,才慢慢明白,吾真的是好羡慕高欢、好服气高欢,他能养出这般儿子!”
“高欢啊……他诸子俱是不凡,不像吾。”
刚才还在爽朗大笑,说道此,不由得变成了苦笑。
“吾若是有高洋、慕容夸吕这般子孙,天假十年,何患天下不克?”
宇文泰自己心知肚明,自己的儿子是何等模样,他清楚得很。
北巡之前,册立嫡长子宇文觉为安定公世子,又封了显职,可他还是不放心。
宇文觉刚性好杀,性子冲动,寡于学术,昵近群小,不听人言。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宇文泰左右瞧了这么多年,等他一旦辞世,恐以宇文觉的能耐,远远不能敌周边虎视眈眈之国。
不说高洋,不说夸吕,单是远在漠北的突厥可汗阿史那燕都,宇文觉都不是对手。
赵贵同房中的贺兰祥、宇文盛等人,都静静地看着宇文泰,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赵贵愣着头皮苦笑道:“世子年纪尚轻,待日后历练开来,也不会输给齐国天子他们。”
宇文泰摇摇头,背着三人,自个儿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册立嫡长,也有一番道理。
宇文觉之母,他的夫人,是前魏孝武帝元修之妹冯翊公主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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