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护携宇文觉,从兄弟二人,并行入文安殿。
“从兄,一会儿……”
“入殿后,只管哀嚎主公,余者不论,力辞不受。”
禅让之典仪,需三请三让。
宇文护眼中闪现出精光,他出言叮嘱身侧明显有些紧张的宇文觉。
二人自文安殿前门入,门前有神龙、仁虎两阕,高十三丈、后七丈五,刻满珍禽异兽,原本威仪赫赫,如今看在宇文护眼里,却有一种天命所归之感。
宇文氏,今日当兴。
“世子、晋公。”
一路上,偶遇不少同往文安殿中之臣,他们尽皆恭敬地顿首拜礼。
既是拜即将袭爵的安定公世子宇文觉,又是拜接过宇文泰手中权柄的晋公宇文护。
宇文护敛袖颔首,出声道:“免礼。”
宇文觉于一旁,只能作他陪衬。
因诸臣皆知,虽说宇文觉将有宇文泰生前的封爵,可日后掌权持刀之人,则是神色淡淡的晋公宇文护。
文安殿宽敞,内侍层层传唤,回声响彻整个殿堂。
按理,天子当持秉重器,最后而至。
可明显,魏国天子拓跋廓只是宇文氏手中的傀儡天子,并无可选择的余地。
他早早地就被宇文氏的亲从半请半胁,来到文安殿中。
高垂座上,听着众臣的行礼问安。
心中蔫蔫。
他虽然年纪不大,可也知道,自古下位的君王是何等下场。
现在高坐于御椅之上的拓跋廓,只能在心底哀求,宇文氏代魏之后,能允许他做个山阳公。
前魏文皇帝曹丕,逼迫孝献皇帝刘协禅位后,以河内山阳郡为封国,封刘协做了山阳公。
刘协是退位以后少数得了善终的皇帝。
拓跋廓已经别无所求,只在心中期许宇文氏能饶他一命。
让他苟活。
他绝对安安稳稳,不生邪念。
宇文觉和宇文护还没到,拓跋廓已经如坐针毡。
“安定公世子到——”
“晋公到——”
终于,拓跋廓听到内侍传唤之声,手底紧捏的衣袍一松。
他终于要结束了。
二人联袂进殿。
“陛下万安。”
“……免礼,宇文卿,快快请起。”
拓跋廓怎敢托大,二人话音刚落,就闻拓跋廓出声让他二人起身。
宇文护、宇文觉二人,微微朝拓跋廓行了一礼后,行云流水般径直立起身子,坐到最前面的位置之上。
二人落座,周边久立的诸臣这才上前恭声问安。
“臣等恭迎安定公世子、晋公。”
“免礼平身。”仍然是宇文护出声。
宇文盛见他们已然落座,就轻轻抬手。
殿中,响彻哀乐。
宇文泰棺椁,端立在文安殿正中。
“主公新丧,众卿礼拜。”
宇文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哀文,沉声念道:“百辟卿士,其总己以听于夏官司马、晋公护,保祐冲幼,弘济艰难,永令祖宗之灵,宁于九天之上,则吾没于地下,无恨黄泉。”
念到此处,他早已悲不自已,泣涕涟涟。
在场诸臣无论忠奸,皆是大声嚎啕,痛呼“主公”。
殿门外,并无资格进殿的百官臣吏,尽皆伏首,哀嚎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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